被迫嫁给一个枭雄(122)
姜从珚还看到,她帐篷旁边有些空地,有两个鲜卑人过来说了什么,阿茅翻译之后,随行的家仆们便在西面将自己的帐篷搭起来。
而在她东面,是拓跋骁的王帐,很是高大,期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他离开几个月,确实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姜从珚坐着歇息了会儿,看着日头西落,霞云通红,将她的脸也照得红红的。
这时,兕子又来报,说文彧大人求见,姜从珚便让她把人请过来。
若澜调教出来的侍女手脚都很利索,很快就将帐篷内收拾出个大概,按她的要求将空间做出隔断,只是细节上的布置还需要时间。
姜从珚思索一瞬,将人请到帐内,让其余人在外等候。
文彧年不过三旬,下颌留了整齐的山羊须,让他壮实的身材看上去多了几分文人的模样。
见过礼,姜从珚主动给两人倒了茶,轻轻推过去,“初至王庭条件简陋,大人见谅。”
文彧忙摆手:“不敢不敢。”
寒暄完,姜从珚率先笑问,“文大人的病好了?”
文彧也一笑,一本正经地答道:“托公主的福,一路被张神医悉心照顾,到王庭终于好了,某绝对会尽心将婚礼办好以报公主之恩。”
姜从珚闻言失笑,“算不得恩情,毕竟文大人也是为我送嫁离京才水土不服,我自然有责任要照料好大人。”
文彧觉得公主这话有意思,一般的和亲公主都只是个象征物,队伍都由送嫁官负责,她现在却是反客为主,把自己放到了主位,他反而成了需要照顾的角色,着实少见。
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一言我一句打着官腔,终于,还是文彧先开口打破这份虚假的平静,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公主的这份沉稳,她明明也有自己的目的,可就是能稳住,等自己主动上门。
“公主,微臣前来,是为后日婚礼之事。”
“后日?”姜从珚轻问,有些意外。
文彧点头,“漠北王已经找过微臣了,说要以最快的速度完婚。”
姜从珚:“……”
说到这儿,文彧也有点无语,他原准备算一个最近的吉日,只在七日后,结果这漠北王这也太着急了吧,他当时来找自己的模样简直恨不得让他说出明天就完婚这句话,他好说歹说,各种礼仪布置实在来不及,而且今日刚安顿下来,众人都很疲乏不能以最好的面貌举办婚礼,岂不是怠慢公主?如此一通说下来,才终于打消漠北王明天就成婚的打算。
“既是如此,就劳烦大人了。”姜从珚呼了口气。
文彧忙道不敢,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绢书,双手恭敬地捧上。
“公主,这是嫁妆礼单,请您过目。”
姜从珚接过绢书展开,只扫上一眼她便明显发现这份嫁妆单子的“不对”,但她脸上表情却纹丝不动,从头仔细看到尾,看罢,将绢书往案前一放,然后对上文彧的眼睛。
“大人给的这份嫁妆单子,跟我手上的似乎有些不同。”
文彧见她仅是一瞬间的神色变化,随后就恢复如常,确实非一般公主可比,或许这就是太祖和昭文太子的血脉……他打住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事情上。
他直接挑明:“确实不是太常寺的嫁妆,这是工匠们的名单和身契。”
姜从珚挑了下眉,眸色也深了起来,“大人应当知道,这些工匠会交付给鲜卑,你把他们的名单给我,又是何意?”
“岂不是,让我与他们交恶?”她的目光不复刚开始的柔和宁静,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某种锋利的力量,
“自然是,公主想要。”文彧挺直了脊背,直直地看向她。
这样的直视其实是有点冒犯的,可他却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脸上同样露出了锋芒。
一开始,他跟别人一样并不太重视这个和亲公主,尽管她是昭文太子遗脉,外祖是凉州侯,却也只是个女郎而已。
第一次生出异样是在路上遇到张铮他们时,他当时还不确定张铮等人的出现究竟是她的安排还是凉州侯吩咐的,后面她让人t给工匠治病收买人心,在他眼里也只是普通的小手段,算不得什么。
直到那夜她跟叱干拔列第一次起冲突,他就在不远处围观了整个过程,他看到她冷脸离开,看到她将各种愤怒和委屈拿捏得刚刚好,不仅没委曲求全忍下叱干拔列的冒犯,还让漠北王为她罚了叱干拔列,他意识到这个公主的智慧和手段。
再到第二天他们刀剑相向时,她为了一个流浪儿,将剑锋毫不犹豫对准叱干拔列,那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
因为他从公主身上看到了太。祖和昭文太子一脉的风骨,那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以天下为己任的仁心。
如果这样一个人还不能托付,那又有谁能担起这个责任呢。
他虽不知公主后面的打算,却知道她想要工匠队伍绝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文彧想,若是给公主添份助力,将来或许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的结果。
姜从珚听他道出自己的想法,不仅不恼,反朝他露出一个笑,“文大人是个明白人,不过……”她话锋一转,表情再度凝肃起来,“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嗯?”文彧疑惑。
“我面前不正坐着一个栋梁之才吗?”
“我?”
姜从珚点点头。
文彧一笑,“公主说笑了,微臣还要回长安……”
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话语渐渐停了下来,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