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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小掌柜(17)

方庆遥每逢阴天下雨,手臂疼,便是阿笙去医馆找马大夫开的药,阿笙同马大夫也熟。马大夫免不了问这老伯阿笙的谁,阿笙就照实“说”了。

马大夫听了之后,感慨了一句:“你倒是好心……这老伯就是饿的,估计等会儿就能醒。你把人放我这就行,回头等老伯醒了,我雇个人,送他回去。也算是你我一起做件好事。”

马大夫让阿笙把人放他这,也是为了阿笙着想。

这老伯年纪这么大,谁也不知道醒了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人不可能赖在医馆不走,但有可能会赖上阿笙。

阿笙到底还年轻,马大夫想到的那一层,他自是还没想到过。听说老伯没什么事,又听说马大夫会雇人送老伯回去,阿笙大大松了口气,他给马大夫比谢谢。

马大夫哭笑不得:“谢什么?你同这老伯也是非亲非故的。你也赶紧回去吧,你看你,身上都湿了……赶紧回去泡个澡,不要感染上风寒了。”

阿笙点了点脑袋,高兴地谢过马大夫的关心。

阿笙从医馆出来,没立即回家,而是回了趟店里。

想知道二爷今天有没有点过外送。

虽说,这天底下未必有这么巧的事。

心里头到底是记挂着二爷。

这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

阿笙刚踏进店里,后头大力就追了上来,在他后头喊,“少东家——”

阿笙听见有人喊他,转过头,见是大力,弯着眉眼,同他打招呼。

大力刚从春行馆那边回来,手里头拎着食盒。

他收拢了春行馆那边给他的伞,抬起头,见阿笙身上都是湿的,吃了一惊,“少东家,您不是随东家去码头接大爷去了吗?怎的……全湿了,你们没带伞?”

阿笙没说自己在码头救了个老伯的事,这事儿说来都长,何况他还没法说,比划起来就更费劲了,索性顺着大力的话,点了点脑袋。

他见大力从外头回来,手里头又拎着食盒,笑着问“问”,大力打哪儿回来。

“我刚从春行馆回来呢……”

阿笙呼吸一促。

二,二爷今日当真点过外送?

大力低头从衣衫里头掏出一封信,递给阿笙,“对了,少东家,给,这是二爷托我转交给您的信。“

第7章 荤素不忌

阿笙外衫几乎湿透,头发也有几缕在滴水。

他的伞在他扶老伯上车后,爹爹递给他了,可被他落车上了。

济和堂就开在长宁街上,离长庆楼不远,阿笙是跑回来的。

他这会儿连指尖都沾着水。

阿笙疑心,会不会是大力听错了口信,或是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二爷,二爷那样的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写信给他。

“少东家?”

大力见少东家只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二爷的这封信瞧,也不伸手把信拿过去,很是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便又将信往前递了递,疑惑不解地道:“二爷的信,您不看吗?”

看,看的!

怎么可能不看!

阿笙指尖都是湿,头发也在滴水,哪里舍得碰这封信。

他这会儿心跳得厉害,总觉得自己似是在梦里。

要不是大力就在他面前站着,他指定掐自己的大腿一把。

阿笙打着手势,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力,“二爷托转交给我这封信的时候,可有说了什么?”

大力摇摇头:“没说什么。就是托我将信交给您。噢,对了。二爷今天还问起您了。问怎么今儿没见到你。”

阿笙的心霎时鼓胀得厉害。

二爷……二爷今日问起他了?

“少东家,那这信……”

阿笙恨不得拉大力再多问一些细节,可他看得出,大力刚从外头回来,有些累了,且大力的衣衫也有些湿,这会儿应当是想进去休息一下。

阿笙便不好再缠着大力。

他想让大力替他把信给拿去账房,又忽地想起,一般伙计是不能进账房的,就着急地用手收拾比划着,让大力替他先把信给他放柜台上。

担心就这么放着,会被风给吹落,打手势,提醒大力,记得拿东西压一下。

店里头只要是稍微在长庆楼干过一段时日的伙计,大都能看得懂阿笙的手势。

可这回阿笙心焦,手势很快,动作又有些复杂,大力只能大致瞧出少东家似乎是想让他把这封信先给放账房,可少东家又比划了柜台,还有旁的什么,看得他实在是有些糊涂,只好开口道:“少东家,您,您比划的慢一些……我,我没看太明白。”

阿笙轻咬了下唇。

他是向来不太在乎自己是个哑巴。

总归哑巴已经是事实。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活须活尾的,不比什么都强。

这回难免有些着急,怪自己怎么就是个哑巴!寻常人紧张最多只是话都说不利索,他却压根连话都没法张口去说。

阿笙心里头发急,可这会儿只好放慢了速度,动作也尽可能比划得明了一些。

这回大力总算是看明白了,“给您放柜台上,再找个什么东西压一下,以免被风吹走,是么?”

阿笙打手势的动作一停,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大力哪里知道阿笙是生怕把信给弄湿,只当少东家是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要回账房的休息间去换衣服,暂时没工夫看信,这才让他把信先给放柜台上。

“那行,那我给您放柜台上。”

大力将伞放在门口的水桶上,手里头拎着食盒,往里走,将二爷的这封信给放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