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抿起唇,他微垂着脑袋,不想回答,更不愿回想晚上锁发生的事情。
谢放察觉到阿笙的抗拒。
他轻握了下阿笙放在桌上的手,“若是不想答,便不必回答。你今天晚上受了惊,想来盛将军亦能够体谅。”
盛书新是什么人物?
先不说谢放这一句话就充满了袒护的意味,便是这“握手”的动作,都依稀能瞧出两人的关系不大简单。
他再一看阿笙那一双像是黑葡萄似的眼睛以及那张俊俏的脸蛋,当即猜出了什么。
盛书新将口中的花生咬得咯嘣脆响,“哦,是,是。无妨,无妨……”
啧,有钱人玩的果然是花。
他管这小掌柜晚上受了什么惊吓,谢南倾是不是同人搞在一起,他只要谢南倾能够按照他们所约定的,定期给他捐武器,捐物资就行。
…
吃过饭,谢放亲自送盛书新出院子。
他返身折回。
快要走到前厅,冷不防瞧见檐下站着一团黑乎乎的身影。
四下安静,只有包间里偶尔传来收拾碗筷的声音。
即便逆着光,谢放也从身影的轮廓认出是阿笙,他走上前,失笑道:“好生吓我一跳。怎么一个站在这儿。可是在等我?”
阿笙笑不出来,他小脸严肃,他比划着,“二爷,您为何同那位将军走得这般近?”那位盛将军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也不喜欢那位盛将军。
“原是为这个。”谢放眼带笑意,他牵起阿笙的手,“去你休息间说?”
二爷的指尖有些凉,阿笙脑海里才闪过这样的念头,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面颊一热,下意识地挣开了手。
屋子里头,陶管事听见二爷的声音,走近,一脸歉意地道:“抱歉,二爷,我劝过阿笙少爷进里头休息,但是阿笙少爷执意要在这儿等您。”
“无妨。”谢放睨了阿笙一眼,他走上台阶,关切地问道:“陶叔可瞧过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阿笙收到二爷方才看过来的眼神,微低着脑袋,脸上还是有些发烫。
他方才不是故意的……
陶管事微一欠身,“多谢二爷关心,万幸,没伤着脾脏,也没伤到骨头,只是受了皮外伤。大夫已经给开了药方,小毛已经跟着一块去抓药了。”
话虽如此,谢放瞧出陶管事的行动仍然有些不对大方便,比起平日里,步子迈得要慢了许多,身子也微微躬着,估计并不像是陶管事说得这般轻巧。
谢放知晓,陶管事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而已,他温声道:“不管有受内伤,还是得好好修养。我和阿笙刚好要进屋休息,我扶您一块去屋里头,等会儿坐我的车,我们再一同回去?”
陶管事赶忙摇头,“不用了二爷,我自己坐车回去就……”
“还是说我现在就命人去喊小徐过来,您先坐车回去?等小毛抓了药回来,我给带您回去?”
陶管事一脸无奈,他哪能如此麻烦二爷,只好道:“谢过二爷。”
…
谢放扶陶叔进阿笙平日里的休息间,在椅子上坐下。
阿笙去拿了软垫过来,给放在陶叔的腰后,这样陶叔靠起来腰会舒服一些,也不会碰着背部的伤。
谢放笑着夸赞道:“还是阿笙想得周到。”
有软垫靠着,身子放松了不少,后背也便不用一直挺直着,疼痛总算缓解了少许。
陶管事向两人道谢道:“多谢二爷,也谢谢阿笙少爷。”
阿笙忙摇着头,比起陶管事今日为他做的,他这点算得了什么呢。
待二爷同阿笙也先后找了椅子坐下,想起二爷刚刚送走的那位盛将军,陶管事疑惑地问道:“二爷,您同那盛将军是如何认识的?怎的先前从未听您提过?”
阿笙很是有些意外,竟是陶管事此前也未曾听二爷提过那位盛将军么?
知晓陶管事的这个问题,亦是阿笙所在意的,对陶叔同阿笙,谢放从来都没什么可相瞒的,他同两人仔细解释了原委。
原来,早在谢放决定拿下东郊铁矿的独立开采权,他便猜到,此举定然会得罪东洋人,因此提前便开始运作。
盛书新的驻军就在郊外,是最理想的合作对象。
他捐赠武器设备同物资给盛书新的军队,作为交换条件,盛书新需派人保护东郊铁矿的安全。
他在东郊铁矿开工仪式那日,同父亲说的便是这件事。
只是那时盛书新那边尚未给他回信,他也就没有说得太过详细。
陶管事听后,感叹道:“二爷考虑得实在周全。”又十分关切地进一步追问道:“那位盛将军可答应了?”
谢放:“带兵打仗,圈地盘,最是烧钱,谁家的军备、军资充足,很大程度上便决定了战场上的胜败,盛书新没有理由拒绝。”
今日也是凑巧,他宴请盛书新吃饭,结果碰上东洋人闹事。
闻言,陶管事彻底放了心,“那就好,那就好。”
东郊铁矿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有军队驻守可放心一些。
阿笙这才知道,原来二爷是为了东郊铁矿的安全,这才不得不同那位盛将军往来,“二爷,对不住,我还以为……”
谢放站起身,去执起桌上的茶壶,睨着阿笙,“以为我什么?以为我同北城其他商人一样,在押宝?押最后究竟谁会挥军入住北城,成为这座城池乃至至全国的真正主人?”
时局不稳,商人们为求自己的产业发展顺利,往往会寻求军队的保护,只是如今各方势力割据,商人们往往看好的势力也各不相同。谁也不知道他们投资的那方最终势力能不能胜出。军|商、政商往来甚密已是公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