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请禅位(118)+番外
裴贺伤得不重,退烧之后恢复得很快,只是保险起见,这些日子仍然在长干里的宅院休养,谢宜瑶也极少去亲自探望他。
想当年在危急时刻,谢宜瑶答应裴如之会替他除掉一名皇室宗亲,也并非只是用来诓骗他的话,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想着要如何除掉谢况了。
阴差阳错之间,这件事被他的儿子亲手完成,也算没有违背他当时的承诺。
只是在谢宜瑶心中,裴如之的死还是她和裴贺之间的一道坎,就算裴贺跨过去了,谢宜瑶也仍然没能跨过去。
扪心自问,若是有人直接除掉了谢况,她也不可能毫无芥蒂。
虽然在谢宜瑶的心里,谢况是她的仇敌,但常人不会想到女儿和父亲会是这种情况。
说不定,有人想要对付谢况,还会拿她开刀呢。
裴如之不就是这样的么?
所以,谢宜瑶不愿意相信裴贺当真能完全忠于自己,即使他和裴如之的父子情也很淡薄,即使他宁愿负伤也要完成她给他的任务。
即使平心而论,这些年来,他们确实越来越熟稔。
谢宜瑶提前一天让公主第上备好了车马,因此很快就能出发了。
在等裴贺到来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在石城寺做。
这段时间她一直忍着没去石城寺,同样是为了避嫌,谢冲说她和石城寺勾结,虽然没能坐实,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波及的。
可这样下去反而要让谢况疑心,毕竟她这几年和石城寺一直来往密切,如果突然断了联系,反倒像在掩盖什么。
那日慧净告诉她,为袁盼供灯的人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当时的情形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需要她专门到石城寺去一趟。
这几年间,谢宜瑶亲自看着石城寺的香客越来越多,和咸宁二年相比,已经是两模两样了。
谢况先前也曾亲自到石城寺听过经,那之后,石城寺更加热闹了。
这些年石城寺新建了不少新的佛堂和佛塔,其中也有谢宜瑶的支持。
谢宜瑶庆幸她和石城寺结交得早,要是现在再攀关系,实在太晚了。
她昨日就和石城寺这头通了消息,说今天要来,否则,他们都未必能抽出空来招待她。
“贫道等候公主多时了,还请殿下移步。”
谢宜瑶跟着慧净走向供灯的地方,这条路谢宜瑶很熟悉,她已经走过许多次,早就记在了心里。
慧净事先已经将此处的闲杂人等打发走了,宽敞的屋子内,唯独留下一位比丘尼。
看见她,谢宜瑶有些吃惊:“敢问高僧,这位是?”
“法明乃是敝寺的第一位比丘尼,如今皈依佛门已经有十余年了。”
谢宜瑶和法明行过佛门中礼,慧净则在一旁介绍道:“当年那位为先皇后供灯的女郎,不仅只有贫道一人见过,殿下且听法明道来吧。”
谢宜瑶道:“这位尼师,我似乎有些熟悉。”
法明不疾不徐回答:“贫道去年曾在宫中为妃主门讲经。”
谢宜瑶这才想起此事,当时她也在场,只是听着听着,魂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正是因此,贫道才能记起那位给先皇后供灯之人。”
谢宜瑶心思灵敏,当然听出了法明的话中意:她在后宫讲经的时候,认出了为袁盼供灯的人。
“不过,贫道并未和她本人讲过此事。”
谢宜瑶受不了法明这样卖关子,微微皱起了眉,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慧净有所察觉,立马打断了法明的细言慢语。
“法明,和殿下直说就是。”
法明闻言,眼帘微垂,缓缓开口。
“当年为先皇后供灯之人,正是当今太子之母,司贵嫔。”
……
谢宜瑶听见自己问:“此话当真?”
第65章 京口兵将(三) 可怎么会是司砚呢?……
怎么会是司砚呢?
不愿相信, 是谢宜瑶的第一反应。
听到法明说那日在宫中认出那位女子时,谢宜瑶还抱着侥幸,心想或许是谢家曾经的侍婢也不无可能。
然而现实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过往的种种在谢宜瑶的眼前中掠过。
慧净说过那女子和她年龄相仿, 而司砚比谢宜瑶小一岁。
司砚在谢况称帝前来过石城寺是可能的, 偏谢宜瑶记不真切了, 对她来说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可怎么会是司砚呢?
理智与情感在谢宜瑶的脑海中交织,她一时间呆住了。
法明以为公主是不信她的话,耐心地将始末娓娓道来:“当年供灯之事是贫道亲自和贵嫔沟通的,不会有错。那时天子尚未践祚,贵嫔也只说是她是为友人供灯。贫道原先不知先皇后名讳, 故而在殿下初次问此事时并未意识到。直到那日在宫中见到了贵嫔, 这才回想起来。”
一旁的慧净也附和道:“殿下,贫道虽未曾入宫见到
贵嫔尊容,却也相信法明所说为真。以贫道对法明的了解担保, 她不会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轻易断言。”
谢宜瑶再不能接受,也不好在这两人面前表露出动摇的样子, 因此她故作镇定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们劳心劳力。”
慧净看临淮公主没有为难他们,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正好有小和尚在门口等着传话,他道了声“失陪”, 暂且先离开一步。
留下法明和谢宜瑶面面相觑。
法明不知道贵嫔和先皇后的关系, 更不知道公主是怎么看的。碍于这几位贵人的身份, 不好妄自开口, 因此也就在默不作声地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