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请禅位(73)+番外
或许此时他确实有几分真情, 但这和他间接害死了袁盼并不冲突。
谢宜瑶勉强抑制住反感的情绪, 试图宽慰谢况。
“父皇日日夜夜思念着阿母,才会梦到她的。”
“是吗?朕还以为,是她还放不下,才来找我的。”
谢宜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说到阿母,我还未代舅父谢过阿父呢。”
“都是一家人, 谈什么谢不谢的?阿睦那小子也真是的, 从前就是这样,你阿母还在的时候——”
“到了该服药的时辰了,”谢宜瑶起身, “女儿去催催煎药的下人。”
谢况刚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望向刻意走开的谢宜瑶。
“唉……”
这两年来, 谢宜瑶确实成熟了很多,但每每论及袁盼, 还是让他觉得任性。
好一会儿, 谢宜瑶端来了药汤,熟练地用瓷勺搅着药汤, 时不时轻轻吹口气。
看着谢宜瑶为自己上心的样子, 谢况也不忍指责什么, 权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阿瑶, 难为你有心了。”
“这是当女儿的该做的。”谢宜瑶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最近朕一直在想,东宫马上就能修缮完毕,阿容明年也该住进永福省了。”
“容弟才四岁, 会不会还太早了一些。”
“不早了,”谢况想起这个宝贝儿子,脸上总是不自觉地浮出笑容,“你是不知道阿容有多聪明。朕常常想,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岁,能不能安稳地将社稷交给阿容。”
“阿父还是盛年风华,谈这些做什么。”
谢况叹道:“几年前在雍州的时候,我也是觉得自己还年轻,做什么都是一往无前。可是当了皇帝才知道,人命不由己……虽说那些大臣都奉承说朕会长命百岁,可我到底是人,会累也会生病。所以才不得不务实些,为了大楚的将来考虑。”
在这件事上,谢况并不昏聩。为了**,他早早地立了储君,又深知太子年幼,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朝堂必定要乱。
但谢宜瑶深知此时不能胡乱附和,因此只说了一句:“太子聪慧,陛下也该安心才是。”
谢况也没顺着接下去,而是另起了话头:“但你说得并不无道理,阿容还是太年幼了。今天义远的事并不能掀起太大波澜,到底是他还敬重着我这个伯父,可要是换了将来的阿容,不知义远会怎么对这个堂弟?我到底是担心的……”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就是这个道理了。”
“正是这句话,”谢况慢慢坐起身来,“所以朕近日对于太子身边的人,总是很忧心。虽说景灿他们是朕信任的人,可他们到底也上了年纪,说得难听些,还不知道是朕先去还是他们先走……还是要选些年纪轻些的,在太子年幼时就跟在身边,将来可为心腹。”
景灿是崔晖的字,如今他虽然还未出孝期,却已经开始处理政务了。崔晖和谢况是旧交,当年谢况谋权篡位也有他在背后谋划,因此至少现在,谢况还是十分信任他的。
除此之外,有从龙之功的几个重臣,都是
谢况的心仪对象,大多都有个东宫的职位在身。
可惜和谢况说的一样,这些重臣的年纪没有几个比他年轻的。先不说将来他们在不在世的问题,以重臣们的年龄辈分,以及多年的声望,谢况很怕他们到时候仗着自己的权势,在谢容面前摆架子,甚至左右他、操纵他。
“朕平日不束着你,你向来和年轻一辈甚密。依你的见识,可有能举荐的人选?”
谢宜瑶快速思考了一会,选择了最稳妥的答案。
“女儿觉得子平就不错。”
“哦?”谢况很是惊奇,“你和他关系不是差得很吗?”
这两年,谢宜瑶和丈夫王均的关系的确没有任何进展。每次到二人该见面的时候,谢宜瑶还总是冷落王均,想办法让他过得不舒坦。
虽然她并没有再像前世一样,有那份闲心对王均百般欺辱,以至于王均到谢况面前告状。但谢况不傻,每次在这两人面前提及对方,神色和动作都会出卖他们的内心。
她解释道:“举贤不避亲仇的道理,女儿还是懂得的。”
他们既是“亲”,也是“仇”。
谢宜瑶确实别有考量。谢况看重王均,之后会让他出任东宫职位,这是她知道会发生的事。
当下与其铤而走险,不如投其所好。她和王均关系恶劣,反倒可以免除营私的嫌疑。
而且至少他们的夫妻名义一日未断,就还是一衣带水的关系,谢宜瑶这样做也不是为了王均,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子平朕倒是先前就有考虑了,还需要再有几个人选啊。”
王家门单,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依靠。
“太子年幼,阿父可以先观望着,宁缺毋滥。”
谢况没多说,只是接过谢宜瑶手中的碗,慢慢喝将药喝了。
“天天这样躺着,身体好似松泛多了。”
“父皇不过是一时中了暑气,药到病除,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谢况饮完了药汤,将瓷碗搁在案上。
“阿瑶,你这些日子天天往宫里跑,也不嫌累吗?”
“侍奉父亲是女儿的本分,当然不累了。”
谢况满意地点了点头:“朕之前听贵嫔说,最近你很照顾她。”
“贵嫔是我的庶母,女儿自然要尊重她。”
谢况拍了拍大腿,感叹道:“好啊,好啊,真是朕的好女儿。来,过来些,父皇有话要和你说。”
谢宜瑶不敢怠慢,连忙凑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