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和前任做兄弟(141)
“我这样,也不好。”似是想起战场上牺牲的方淼,裴梦芝眸中闪过一丝悲哀,很快隐了下去,“能守在家中,也是好的,曦儿在前线杀敌,府中需要有人操持,以你的聪慧,掌管一府中馈定不在话下。”
初雪晴未料到裴梦芝竟这么快接受裴霁曦的想法,原以为侯府中定是都像老夫人一般,期盼裴霁曦娶个门当户对的高门女子,再纳一二良妾开枝散叶。
“我母亲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曦儿坚持,我再从旁协助,到时给你找个好人家,认个义父,母亲早晚会让步的。”
裴梦芝语气温婉,初雪晴从未想过一个女将军还可以是这样,她以为女将军应是方淼般冷酷无情,抑或北狄公主般沉溺杀伐,可裴梦芝声音温柔似水,笑容慈爱怜惜。
林玥怡捡起方才初雪晴放在窗边的书,翻了翻,问道:“冬雪姐,这是你写的批注吗,你的字真好看,我就写不出来这么好看的字,让我练练剑还可以。”
裴梦芝瞟了一眼,笑道:“怎么,讲国政的书你也感兴趣?”
初雪晴垂眸:“只是书房的书都看的差不多了,随便翻翻。”
裴梦芝道:“爱看书好,你姑父还有许多书,讲各地风土人情的,回头拿来送你。”
裴梦芝将“你姑父”三字讲得如此顺口,让初雪晴尴尬垂头。
裴梦芝见她害羞,愈发高兴,“你还没叫声姑母呢!不叫我现在就去告诉母亲你们的事。”
“别。”初雪晴忙道,犹豫半天,才叫了声“姑母”。
“好!真好!”裴梦芝笑道,“你自己待在院中也无聊,我最近在侯府养病,你就跟着我,我可以给你讲讲之前的战事,我那里也有许多书,够你看个过瘾。”
裴梦芝忽而剧烈咳嗽了几声,初雪晴忙端来茶水给她,她饮下后,面色才缓了缓。
初雪晴道:“前几日有一位小神医来到邺清,虽说看上去才十几岁,但治好了许多人,要不让他来给您瞧瞧?”
裴梦芝浅笑着,“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老军医都没法子,何况一个黄毛小子?我好生养着便是。”
裴梦芝又与初雪晴聊了许久,话语间俨然把她当作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初雪晴耐心应对着,可她不知该为裴梦芝的认同而高兴,还是应直接告诉裴梦芝,她不愿困在后宅,她想做像舞阳将军那般肆意的女子。
可她还是没有说出口,一个卑贱的通房丫鬟,能得到舞阳将军的认可,成为她的侄媳,本应是感恩戴德的。
裴梦芝说了半天话,沉疴让她体力不支,初雪晴见她疲累,和林玥怡一起将她送回房中。
就这样,裴梦芝得空的时候,初雪晴便去她的院子打发日子,听裴梦芝讲讲征战生涯,看林玥怡舞剑弄枪,偶尔还能瞧见裴梦芝的夫君行商归来,给她们讲讲一路趣事。
许是多次这样,老夫人也听闻裴梦芝对初雪晴的照拂,一日把初雪晴叫了过去,她没有像往日那般严苛,只像个长辈一般,问了问初雪晴平日做什么,又问了问她之前与裴霁曦在西羌的事。
初雪晴都一一作答,她似是知道老夫人叫她来做什么,做好了被训话的准备——应是裴梦芝偶尔流露出的态度,让老夫人也察觉到了裴霁曦的心思。
老夫人却未像她意料中那般生怒,只语重心长道:“侯府门楣虽高,却不敢与朝臣结亲,曦儿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好在方家与裴家是世交,檀儿早就定给了方家,如今若渊的妹妹也快十四了,我打算等孝期过了,把他们的婚事也定下来。”
初雪晴垂下头,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即使裴梦芝那般笃定地要她做侄媳,她也未完全相信,可当老夫人将真相赤裸裸摊开,她的心还是难免沉了沉。
老夫人沉声道:“我知曦儿心悦你,你也的确算得上帮过他,他要让你做妾,我是同意的,可若他还有其他什么心思,就算我允了,他也是要受到别人耻笑的,甚至会被人利用这一点,污他耽于女色。不过你放心,侯府待妾室一向很好,你看李氏,自小便与侯爷感情好,侯爷娶妻了也并未苛待她,她的日子是多少妇人羡慕不来的。你也不想,曦儿对你的感情,因外人的耻笑而消磨殆尽吧!”
“奴婢知道了。”初雪晴恭敬应声。
其实老夫人不必担忧,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思了,她愈发觉得自己是一个空耗在后宅的无用妇人。
即使裴霁曦有心为她冲破世道,她也无力跟他一起了,这世道枷锁重重,不是她一个人解开了枷锁,这世道便清明的,她厌恶这世道,撕开一个口子又如何,后面又有多少枷锁等着她。
她也许,不能一直这样等待下去了。
*
望北关的定远军将北狄人牢牢挡在了关外。
裴霁曦依计,让细作散布了某个部落的谣言,动摇北狄的联盟,果然,在对战数日后,北狄兵力见少。
随后他让方若渊守关,严奇胜和祈允从正面迎战北狄,他则和师父卜成周绕路石喙岭,从东攻击北狄。
他带兵从石喙岭赶到伏击地的时候,严奇胜已经发动进攻,迎战北狄,两方势均力敌,震天的喊声充斥耳中,夹杂着兵器碰撞声与战马嘶鸣声,空气中的血腥气浓重,血色染红了雪地,温热的鲜血淌在雪地上,化开了冻了一冬的冰,但很快又被冻住,却因马蹄不断踩踏,而变得泥泞。
飞溅起的,不知是血水,还是雪水。
战士们红着眼,眼中是杀害手足的北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