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和前任做兄弟(228)
桑静榆颓然走出水云巷,垂头踩着脚下已然被踩凌乱的白雪,污雪正像这一场闹剧一般,把她救出新生儿的喜悦都冲散了。
巷子出口,立了个人影,她抬头看去,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可高大身影伫立在那,熟悉的身形,让她一下就认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桑静榆脱口而出。
“路过。”
“从京畿大营路过水云巷?”桑静榆忍不住反驳。
吴长逸深深看她一眼,见她无碍,折身要走。
桑静榆连忙跑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你跑什么?”
“我没跑。”
“你跑了!”桑静榆一出声,忍不住哭了出来,“你就是跑了!你知道我腿短,跑得慢,你就得等等我啊!”
吴长逸见她落泪,一时慌乱了起来,想要为她擦泪,又觉不合情理,手抬了抬,又缩了回去。
桑静榆拿手蹭蹭眼泪,见他不来安慰自己,更加难过,干脆嚎啕大哭,边哭边抱怨:“什么人啊,我还看见那群人里有我治过的病患呢,病好了就骂大夫啊?那下次看病别来找我!”
吴长逸见她如此放声大哭,忙捂住了她的嘴,可手心碰到那抹柔软,又被灼烫一般收回了手,无奈道:“你小点声哭,别人看见该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一提到这个,桑静榆更加委屈:“你没把我怎么着吗?你都多长时间没理我了!”
吴长逸把她拽到巷子里,巷子里空无一人,有冷风穿过,他站到风口,挡住向她吹来的寒风。
吴长逸静静看着她,但也不敢碰她,就这么守在她身旁,看着她抽抽搭搭,声音由大变小,直至渐渐变成几不可闻的呜咽,等她哭了会平静了,才问她:“你签了和离书了吗?”
桑静榆顿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吴长逸见她沉默,心底似被堵了一块巨石,那本来对她的担忧现在显得如此可笑,距离他逼着初学清写下和离书,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将最后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桑静榆,不敢找她,不敢催她,可如今她竟反过来怪自己不理她。
他嗤笑了两声,“你让我怎么理你?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去纠缠一个有夫之妇?让别人的臭鸡蛋烂菜叶都冲着我来吗?”
桑静榆红着眼睛,看着他,想要解释,又不敢乱说。
吴长逸见她还不反驳,攥紧拳头,大步离开。
桑静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方才的哭闹,都是自己的无理取闹,可在他面前,她就不自觉会发小脾气,想来,其实是因为吴长逸虽总与她斗嘴,但每每她发火,吴长逸都甘愿受着,让她也习以为常。
就是这种习以为常,让她忽视了吴长逸的感受。她总是忘记,现在是世人眼中的有夫之妇,而她的犹豫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到了吴长逸,她不就是女版的陈世美吗?
桑静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侯府,碰见轻风,无精打采地问了轻风几句裴霁曦的情况,便去客房补觉去了。
轻风见她这样疲累,顿时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帮着侯爷和初大人瞒下了罪恶,自己也是罪恶之人。
轻风气自己是非不分,又气侯爷识人不清,还气初大人祸害了一个又一个,像他一样,好好守着自己的媳妇,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招惹完叶馨儿这个女子,又招惹侯爷这个男子!
想到这里,轻风气呼呼地跑去正屋,看到初学清正在给裴霁曦倒茶喝,便直冲冲走过去阴阳怪气道:“初大人,您媳妇累了一晚上才回来,您不给媳妇沏杯茶,在这沏茶干什么呢?”
初学清听出他语气的揶揄,抬头笑笑,“我去看看静榆。”
待初学清走出去,轻风看看在床上躺着的裴霁曦,想要奉劝两句,又觉得这事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裴霁曦缓缓坐起身,看了他一眼,“这次又没回成邺清,你这邪火也冒出来了?”
“我那是邪火吗?侯爷,您得认清楚人,那是初大人,不是冬雪,他们长得是像,哪怕初大人是冬雪姐妹呢,我都赞成您,可她是男人啊!”
裴霁曦眉心一蹙:“你胡言乱语什么。”
轻风气急败坏:“最好是我胡言乱语!”言罢转身走了。
裴霁曦看着莫名撒气的轻风,无奈笑了笑。
轻风走时忘记关门,裴霁曦起身走到外间,看着外面飘着的小雪,轻咳了两声,咳嗽带着后背的伤口跟着疼痛,他恍惚间看见了初到侯府的冬雪。
被泼了一身水,还小心翼翼地下跪,不敢抬头看他。
经年流转,她已经是在敌营都不曾弯下膝盖的大宁重臣,好在,他还能看见她,能守着她。
*
而大宁重臣初学清,进屋看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桑静榆,上前问道:“叶馨儿怎么样了?”
桑静榆看见她,“腾”地坐了起来,“叶馨儿生的是范英彦的孩子!就是你们中药那晚的事!”
她把叶家得来的消息,完完整整向初学清复述了一遍,又说了自己在叶家门口的遭遇。
初学清叹气道:“是我连累了她。”
“你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呢?”桑静榆挪了挪身子,靠近她,挽住她的胳膊,“你还真不嫌自己担子重,馨儿是自己的选择,她可以像你一样忍着,但她找了男人,她也可以和那男人成亲,但她选择自己生下孩子。”
“可这个世道,很难容下她这样的女子。”初学清是在说叶馨儿,但也是在说她自己,她见过许多特立独行的女子,可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更加苛刻,她也不得不抛却女子的身份,才能得来现在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