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和前任做兄弟(76)
初学清斩钉截铁道:“我忠的是我心中的道。”
“学清这话,万勿再对旁人讲了。”他缓缓推开初学清紧握的手,“我忠的,是需要定远军守护的万千百姓。可你又怎知,让臣死的,不是这万千百姓呢?何况,本就是我造过的孽,早就该还了。”
初学清无力地松了手,她方才心中有个疯狂的念头,哪怕裴霁曦有一丝不愿去西境的意思,她都会想方设法帮他。
一个国之栋梁无数次战场的厮杀,换来的是成为交易的筹码。这不仅关乎裴霁曦个人的安危,而是整个大宁的荣辱。
可百姓厌战,如果能用一个瞎了的将军,换回西境的太平,谁又会管这个将军之前的赫赫战功呢?
可能会有歌功颂德的诗文,和供人膜拜的雕像,但也是仅此而已。
“裴兄,”初学清定定看着裴霁曦,坚定道,“即使众人皆认为这是捷径,但是我不会走这条路。”
裴霁曦摇摇头,“学清莫要感情用事。”
“这不是感情用事,真走到这一步,那是大宁的耻辱。”
裴霁曦叹口气,放下手中长枪,“谈不上耻辱,你应该听说过,多年前的勐城水战,我屠尽西羌三万士兵,无人生还,如今,是该还债的时候了。”
初学清眸色黯了黯,只道:“那是一个将军守城的职责。”
裴霁曦垂眸片刻,似是在回忆什么,半晌才道:“有人和我说,我不只杀了三万人,我还毁了三万个家。”
初学清眼眶泛红,她咬紧牙冠,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颤着声音道:“那这个人,定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不,”裴霁曦否认道,“她只是心怀天下而已。”
初学清被悔意缠绕,曾经那些意气之下的刻薄言语,像钝刀一般割在心上,她讽刺着以前的自己:“那不是心怀天下,是不在其位的颐指气使罢了,裴兄不应放在心上。”
“学清,不必多言了,既然是陛下急诏,就赶紧出发吧。”
初学清咽下心中酸涩,“我帮你收拾行囊吧。”
裴霁曦不由笑道:“你自己怕是还要尊夫人给收拾行囊吧,放心,虽然为兄现在瞎了,这些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
少倾,众人收拾好行装,在营地口集合。
冷风忽起,卷起地上还未压实的积雪,四散空中。绵延浩瀚的山野,似是借着冬风的悲鸣,送别这片土地上的战神。
初学清立于马旁,见裴霁曦牵着他的坐骑“流光”自远处而来,墨语跟在他的身后。
他身披玄色大氅,身姿傲然挺立,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逆着风雪走来。
他一直是这样,处变不惊,哪怕是赴死,也是一片慨然。
初学清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走上前去,对裴霁曦道:“裴兄还是坐马车吧。”
裴霁曦摇摇头,“无妨,老马识途,我这匹马,也经历了不少风雨,只要你们带好路,我自然跟得上。”
墨语在一旁道:“还是让我跟着将军吧,路途遥远,多有不便。”
裴霁曦拒绝道:“你现在的身份,不是能说走就走的。你放心,我已无大碍了。”
初学清沉声道:“我们会照顾好侯爷的,一定会让他平安回来的。”
流光在一旁晃动着脑袋,发出轻轻的“嘶嘶”声。
初学清上前轻抚流光头上的白色鬃毛,这么多年过去,流光依旧矫健壮实。流光似是见到了故人,尾巴一甩一甩的,扭扭头蹭着初学清的手臂。
桑静榆见了,也上前要摸马,初学清赶紧制止了她,“流光怕生,夫人小心。”
吴长逸闻言道:“既然怕生,怎的这马就不排斥初侍郎呢?”
初学清愕然片刻,忘记了此刻的自己不应知道流光,但流光曾载着她与裴霁曦一起驰骋,即便物换星移,流光依旧没有忘记她。
裴霁曦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问道:“学清怎么知道我的马叫流光?”
第44章 那刺客持剑欲刺向初学清
桑静榆在一旁解围道:“我在望北关待了这么长时间, 连谁家几口人都知道了,这马的事迹还是我讲给夫君听的。我夫君骑术了得,莫说侯爷的马, 野马他都训得呢!”
裴霁曦并未发现异常, 只叹道:“想不到学清一介文臣,骑术如此了得。”
初学清垂下头,道:“师父教的好罢了。”
只是“师父”就在眼前, 流光认得出,可师父却认不出徒弟了。
吴长逸不屑地瞥了眼垂着头的初学清, “就会点骑术,还值得拿出炫耀一番。”
桑静榆闻言不服气道:“什么叫就会点骑术, 我夫君此番是不是立了大功?朝中那么多大臣,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应声, 只有我夫君,提着脑袋出使, 又兵不血刃地完成和谈, 试问哪个男人有我夫君这般本事。”
裴霁曦应和道:“学清的确是有勇有谋,难得的栋梁之才。”
吴长逸抿抿嘴, 虽然没说话,但心中又在暗骂自己多嘴。
初学清有些赧然,低声对桑静榆道:“夫人倒不必如此自夸。”
桑静榆反驳道:“怎么了, 我夫君就是厉害, 比某些天天在京城里待着的武将强多了。”
初学清拍了拍桑静榆的手, 低声斥她:“够了。”
一旁的吴长逸已然变了脸色, 不悦地驾马离去。
裴霁曦笑笑:“初夫人真性情, 学清也不必自谦了。你二人的感情真好,真是羡煞旁人。 ”
桑静榆心情不顺, 顺嘴就怼了回去:“羡慕什么,你自己也找一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