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头看着，就见一条纤细的、只属于少女的胳膊从水池里伸出，那条胳膊慢慢攀住了水池的边缘，紧接着就有一具赤。裸的身体从粘稠的液体里爬了出来。
乌黑的头发湿润的垂着，少女闭着眼睛，仿佛所有的举动都只是出于某种本能，她缓缓地站了起来，附着在她皮肤上的粘液就顺着她的动作滚落而下。
少女什么都没穿，但她却毫无所觉，只是安静地站在水池中央，许久之后，她才在各色的目光中睁开了眼睛。
而直至这一刻，我才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我也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那张脸......是我的脸！
不对，其实现在不能这么形容，因为我现在的脸是秦裕给我找来的伪装，准确来说，水池中央这个突然站起来的少女，是我原本的长相，她长着一张和宋织一模一样的脸。
我的呼吸和心跳一下子乱了。
“那个人是谁？”我顾不得其他，拉住了阿笙的袖子，焦急地向她询问。
“不是跟你说了吗？”阿笙的脸上仍带着笑容，是那种很神秘的笑，我有些看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S实验室是专门用来生产仿生人的，你看到的当然是仿生人呀，和我一样，和我们都一样。”
她仿生人？可她为什么会长着我的脸？她是我吗？
激动的情绪让我急促地呼吸着，一些混乱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不停搅动。
如果她是我，那我又是谁？我也是仿生人吗？还是寄生种？
我到底是什么？我发自内心地向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可我答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要上哪去找答案。
一名研究员拿上了白大褂为那和我一模一样的少女披上，少女起初有些茫然，她懵懂地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道：“谢谢你呀。”
吐字很清晰，她的声音和笑容都让我觉得那样的熟悉，我看着她就仿佛在照一面镜子。
不，不对，她其实和我还是有很多的不同之处，我看着她，只觉得她似乎比我还要真实、还要稳定，我不得不承认，她比我更像宋织。
如果宋织是人类，大概就是她那副模样才对。
“松芝小姐。”我被这声呼唤惊了一下，也猛地回过了神。
阿笙看着我笑道：“松芝小姐，你很好奇吗？”
她又露出了那种别有深意的笑容，我搞不明白她一个仿生人，一个AI程序到底为什么能掌握那么多只属于人类的表情，以至于我甚至都无法轻易地解读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比我更像人类，就像那个有着宋织外表的仿生人一样，她们都比我更像人类。
我知道我不属于人类，可这个认知还是让我莫名的愤怒，甚至是恐惧。
我最后看了“仿生人宋织”一眼，然后咬牙向阿笙问道：“你不觉得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样貌相似并不是什么难事，”阿笙的语气很自然，“只要拥有相似的基因，即使不是百分之百的完全复制粘贴的基因，也能够出现撞脸的情况。”
“更何况，生产仿生人的方法之一本来就是使用已有的基因序列进行培育，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说不定这具仿生人身上正好就有你的基因呢？”
“你要知道常笙生物科技公司影响深远，任何购买我司产品的人的基因都被我司记录在册。”
我看着阿笙，总觉得她似乎是想隐晦地告诉我什么，可我却实在无法理解，她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而是冲我伸手道：“请跟我过来吧。”
说着她就率先朝着角落里的巨大机器走去，我不得不快步跟上去。
那是一颗巨大的白色胶囊仓。
阿笙熟练地拉开了胶囊仓里的床，对我道：“松芝小姐，你只需要躺进去睡一觉，一切就结束了。”
我有些迟疑，但毕竟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所以我还是点了点头，局促地扶着床躺了上去。
床很凉，头顶的灯光也很刺眼，胶囊仓就在我脚下，黑洞洞的，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周围忙忙碌碌的白大褂们都围着“仿生人宋织”，没有朝我们的方向看来。
阿笙牵起白布，平整地盖在了我身上后，就按动调试起了胶囊仓上那些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按钮。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好半天，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下头来神色认真地看着我。
要开始了吗？
我紧张地想着，阿笙却突然状似无意地俯身贴在我耳边对我道：“松芝小姐，其实我觉得你和我挺像的，我们都是人造的工具，没有自我，也没有灵魂。”
她在说什么？
很像？都是人造的工具？可我不是寄生种吗？她不是仿生人吗？生物手环的搜索引擎里明明就说寄生种是来自深海的污染和变异，我又为什么会变成人造的？
难道我也是仿生人？还是说，只是阿笙以为我和她一样都是仿生人？
我很快就吃惊地发现，阿笙刚刚没有用松芝这个称呼叫我，她叫的是宋织，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第15章 饿饿饿
我的心跳瞬间失控了，我想扭头去看阿笙，她却轻按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提醒：“他们在看呢。”
谁们？是那些站在玻璃窗后面的研究员吗？
我的眼珠转动，看向了半空中开着的那一扇扇巨大的玻璃窗，果然就看见那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正冷漠地看着我。
我心底突然生出一个疑惑，既然阿笙说S实验室是专门用来生产仿生人的，那他们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做检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