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切黑鬼王缠上后(61)
忽然。
就在商宴的目光触及那只金眸的须臾, 他背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劲瘦的手,勾着他的后襟轻轻一拉。
那动作拈花似的, 透着漫不经心, 劲却大得吓人, 商宴猛地往后跌去。
白衣青年赫然出现在他身后。
黑雾缭绕中, 一缕神秘难察的气息悄然掠过商宴双眼,稍纵即逝,晦暗隐约。
青年轻飘飘松开手,抬眸望来。
看见突然出现的奚元,晓羡鱼愣了一下,旋即道:“倒霉鬼, 记着不要往上看——”
魇眼惑人, 却不知对阴鬼会起什么样的作用。
晓羡鱼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一点好奇心……但总不好拿倒霉鬼去试。
“好,”奚元笑了一下, 依言道, “我不看。”
对于她的话, 他似乎从来不问为什么。
商宴踉跄了几步, 扶着一旁的石壁大口喘着气, 脸色白得可怕。
“怎么回事……”他声音微哑, 不知在方才眨眼间的瞬息里经历了什么, 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那是什么鬼东西?”
晓羡鱼先是瞧了奚元一眼,然后来到商宴身前,弯腰观察着他:“小……商公子, 可还好么?”
商宴冷汗涔涔,苍白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好”二字。
然而,他看上去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别的异常,似乎没有受到什么蛊惑。
晓羡鱼有些意外。
待他缓上片刻神,她忍不住问:“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商宴喉结上下一滚,张口想要说什么,然而话音久久没有发出。他的神色愈渐变得空茫,“我……怪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晓羡鱼瞧着他茫然纠结的眼神,心下明白了几分——商小公子并不是什么也没看见,他只是记不起来。或者说,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魇眼实在太过邪性。
商宴静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那到底是什么?”
晓羡鱼默了默,答了句废话:“一只眼睛。”
“……我知道那是眼睛。”商宴深吸一口气,“我是说,那眼睛是怎么回事?”
晓羡鱼垂了垂眼,没回答他,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山洞。”
商宴一愣:“眼睛呢,不管它了?”
“管不了。”晓羡鱼转身朝外头走,“我不好与你多说,总之我们先出去……然后将这事上报给霜天台。”
她说着,下意识叹了声气——世事无常,距上次那事才没过多久,她就又要进霜天台了。
实在太巧了。这下莫说多疑难缠的沈疏意,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有什么问题了……
等等。
思及此,晓羡鱼心中忽然划过一丝异样。
她细细回想着,似乎从自己下山时起,走的每一步都与这“魇眼”脱不开干系。
接二连三,真的只是意外么?
一瞬间,晓羡鱼隐隐生出某种直觉,仿佛自己正在慢慢地踩入一片深沼,越蹚越深。
是否有人在引她入局?
是否有人……知道她曾经是谁?
晓羡鱼心里揣着事,脚下的步子便慢了下来,奚元慢悠悠跟在她身侧,偏头瞧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商宴一瘸一拐地追上来——方才奚元那一扯太突然,他不幸地崴到了脚。
……又崴到了脚。
上一回是瘟神附体,这一回是那瘟神碰了一下他的衣服。
商宴幽幽瞥了奚元一眼,怨念深重得好似能当场活人化鬼。
他小心地避开缭绕的黑雾,走在晓羡鱼的另一边,扭头问她:“你先前说,那东西是让白骨变成‘山神’的根源?”
“白骨死时,多多少少有点怨气。但他死于意外,而非被人所害,那点怨气化不成邪祟,过个几年本也就消散干净了。”晓羡鱼道,“可是那只眼睛在这里睁开了。它就像泼入盈山的火油,彻底点燃了飘散在山间的一点怨气。”
怨气加重的白骨人头意识复苏,从魇眼处汲取力量,成为了“山神”。
而与邪修一样,山神需要不断反哺那只眼睛——因此它虽然多年来吞吃了不少生魂,却并没有多么大的力量,至少算不得真正的一方凶神。
“你的意思是,眼睛才是此间的凶神?”商宴微微一惊,说着就要掉头回去,“那我不能这么走了……”
倒霉孩子活这么大真是不容易。晓羡鱼叹了声气:“你方才不是都领教过它的厉害了么?一眼都看不得,你想怎么解决它?”
商宴顿了顿脚步,似是回味起了方才那一瞬的恐怖感觉,有些后怕。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你说它一眼也看不得……可你方才盯了那么
久,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晓羡鱼微微一愣。
经商公子这一提醒,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也看了那只眼睛,还看了相当一会儿。
除了被金眸中倒映出的内容所惊,她好似并没有任何不适。
“谁知道怎么回事,”晓羡鱼耸了耸肩,“也许我天赋异禀呢?”
商宴不了解魇眼,对此并没有纠结太久。他消化着晓羡鱼说的话,问:“怎么看起来,你很了解那只眼睛?”
晓羡鱼没回答,只是含混地道:“你很快会知道那是什么的。”
亲眼见过魇眼的人,会受它蛊惑。因此自从十七年前第一只魇眼在人间睁开伊始,便一直是有人受害、无人目击。
所以哪怕魇眼现世的时机、方位皆无规律,霜天台也能秘密调查这么多年,对外瞒得密不透风。
商公子直视魇眼只有一瞬,只是受了些惊吓,这还要多亏奚元及时出手将他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