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切黑鬼王缠上后(9)
但这只适用于刚成形的初阶凶灵。厉害的总会设法隐藏自己真面目,自如行走在阳光之下,悄无声息混入活人堆里。肉眼难以辨认,需借助法器。
凶灵难渡,晓羡鱼可不想上来就遇见一只。
且不论倒霉鬼的任务,若是真有鬼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人化凶,师尊准撕了她熬一锅鱼片粥。
手里的山楂糕顿时不甜了。晓羡鱼匆匆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
绕过曲折回廊,来到赵公子起居的院子。
流水小筑,本该清雅,然而院墙贴满了黄符,夜风一吹,满墙符纸哗啦翻飞,瘆人得很。
赵老爷有些不好意思:“那些符是去城外道观求的,想着兴许能镇一镇那鬼东西。”
晓羡鱼的目光又落到门口斑驳发黑的血迹上。淡淡腥臭气味飘来。
“那是鸡血和狗血,”赵老爷道,“据说鬼都怕这个。”
晓羡鱼没说什么,绕开那滩血渍进入院中。
那些四仰八叉的鬼画符一看就是骗人的,不成体统;至于畜血,这个倒确实有点效用,只不过需要精准泼到鬼魂本体上才行。
盛夏的夜晚余热未消,一路走来蝉鸣不休,独独这院中寂静非常,连鸟兽虫蚁都对此处避而远之。
待到步入房中,更是有一股阴飕飕的气息扑面而来,挥之不去。
看来这里确实有阴鬼盘踞。
晓羡鱼脖子上的吊坠悄然生效,流转辉芒为她护体。
房中点了好几盏灯,仍十分昏暗,仿佛烛光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洒不开来。
赵老爷立在门口,朝里探头唤道:“锦宁,云山的仙长来了。”
不多时,一人端着烛台从屏风后走出。正是赵家公子赵锦宁。
他生得一副出挑的好相貌,五官轮廓不似寻常男子硬朗,倒给了人一种舒适的温润感。
只是当下透着藏不住的憔悴,想来这几日受了不少折磨。
赵锦宁敛起倦容,朝晓羡鱼见礼道:“见过仙长。”
赵公子长得好,人也讲究,身上浸着一股淡淡的香。
晓羡鱼在房中踱了一圈,然后问了他几个问题。
赵锦宁耐心配合地一一回答。
据他所言,他并未丢失过任何贴身物件。关于传言中的女鬼,他更是从未见过。
这两日离开房间便出现异状,还是他头一回感受到身边有非人之物的存在。
说着,赵锦宁还忽然想起了一桩旧事。
约莫大半年前,他曾带领赵家商队西行,路途遥远,有一夜惊雷暴雨,商队受困山中,大家便就地在一间破庙里躲雨过夜。
那个破庙阴冷非常,赵锦宁睡得不大好,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听见一阵低闷细碎的数数声。
“一、二、三……”
“不对,不对……”
赵锦宁睁开眼,借着凄清的月色,看见一名同伴不知为何坐了起来,脑袋深垂,压在膝头。声音是他发出的 。
赵锦宁轻声问他在做什么。
同伴静了一会,然后缓缓抬起一张神情呆滞的脸,含混回答:“这里多了一个人。”
赵锦宁心下微惊,起身四下环顾,并未发现有混进来的陌生人;又数了一圈,确无异常。
他转头正想问,对方却已悄无声息地躺下身子,不动了。
“我次日起来问他,他神色迷茫,全然不记得昨夜的事了。”赵锦宁道,“如此想来,会不会就是在那时候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一旁的赵老爷闻言,忍不住道:“还有这一回事?先前怎么没告诉爹?”
赵锦宁摇摇头:“我以为那些只是无意义的梦呓,便没当回事,抛在脑后了。方才仙长问起,才突然想起来。”
晓羡鱼思索片刻,扭头对赵老爷道:“赵老爷,我一会要逼那阴魂现形。为安全起见,还请您先暂离此院。”
赵老爷一看仙长这是要准备作法了,不敢耽搁,依言退出房间,带着下人们守在了院子外。
夜色浓稠,院子里树影婆娑,隐然间如同乱舞的鬼影。
晓羡鱼问:“赵公子,你一踏出房门,便觉身上疼痛对么?”
赵锦宁点头:“是。”
晓羡鱼想了想,抬手指向房门口:“好,你现在去走两步。”
赵锦宁:“……”
高人的心思还真是莫测。赵锦宁抿了抿唇,似乎对那疼痛心有余悸。须臾,他深吸一口气:“好。”
转身朝房外走去。
就在跨出门槛的刹那,他的脸色蓦地变了,煞白一片。
赵锦宁面露痛苦,颤着手捂向心口,要喘不过气了似的。就在这时,清越的铃音在寂夜里悠悠响起。
叮铃——
一柄伞探了过来,红绸低垂。
晓羡鱼撑开闻铃伞,罩在二人头顶。
她等了片刻,“咦”了一声,嘀咕道:“怪了,怎的没用。”
闻铃伞下,百鬼无处遁形。此时那鬼物正对赵锦宁造成伤害,按理说应该就在他身上或极近处才对。
怎么没现身?
寒意忽而弥漫,赵锦宁冷汗涔涔抬起眼,猛然瞥见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在几步外。
雪织的袍,泼墨的发,不知为何物的诡异黑气萦绕周身。
赵锦宁惊道:“仙长,留意身后——”
晓羡鱼知道他看见了奚元:“无妨。”
倒霉鬼栖居在闻铃伞中,伞开,他自然也冒出来了。
“别担心,”晓羡鱼在脑中搜刮着一个合适的说法,“那是我的……唔,我的鬼。”
“她的鬼” 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原来如此……”赵锦宁松了口气,似乎终于支撑不住,扶着门缓缓滑下身来,“仙长,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