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切黑鬼王缠上后(97)
这也太轻易了些。
他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方才的……是蛊母?”
看起来, 和那位谷半夏姑娘描述的全然不一样。
曲流铃垂着眼睛, 声音很轻:“我骗你做什么。”
百里初行迟疑道:“可我总觉得她……”
“她曾是我身边侍女云朵。”曲流铃生硬地打断了他,“血罗刹阴谋未暴露前, 暗中害了不少人。云朵运气不好, 原本已脱了奴籍嫁了人, 得知有孕后便兴冲冲回到圣教, 想来是要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却叫血罗刹盯上了。”
曲流铃不愿多谈似的, 从树上跳下, 小心翼翼地取下他剑上那颗心, 捧在掌心。
场面看着有几分悚意, 血黏了满手,她却并不厌嫌,就这么将心捧在手里看了片刻, 忽然道:“百里初行,你走罢。”
百里初行一怔:“什么?”
“离开巫川吧,接下来是我和血罗刹之间的仇怨了,与你无关。”曲流铃道,“至于血靥花……我了结此事后,会送到你手中的。”
百里初行蹙起眉,不知为何曲流铃突然改变主意——先前她可是要他一起杀血罗刹的,如今取完蛊母心,却又让他别插手了?
“不行。”百里初行眸光微黯,“我说过了,我会手刃血罗刹。”
不为承诺,也不为血靥花。究竟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曲流铃幽幽盯了他一会儿,没什么温度地笑了:“怕是由不得你。”
话音落下,百里初行忽觉头晕眼花,意识不受控制地坠入朦胧间。
……那粒解瘴丹!
刹那间,他心中划过诸多思绪。
倘若曲流铃只是想要设局杀他这“负心汉”,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难不成,她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他取蛊母心?
此处尸傀众多,曲流铃想以一人之力取心确实不容易,可……也并非难如登天。
至少以曲流铃爱憎分明的性子来看,她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困难便忍耐至今,不去报仇。
……不对劲。
一定有什么理由,需要他亲自来取心。
为何?
为何……
百里初行想到那莫名熟识的“蛊母”,曲流铃说那是她曾经的侍女云朵。
是吗?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握剑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
昏过去前,他听见曲流铃轻飘飘的声音掠过耳畔:“……真是天真啊。我给的东西,你怎么还敢吃?”
***
曲流铃脚下蛇群蜿蜒而上,簇拥着倒地不醒的百里初行,好似蚁群搬重物一般,钻到他身下,齐心协力将他“背”到了一旁的巨石上。
曲流铃收回视线,来到水潭边,眸中隐有泪光闪动。
她横笛唇边,古老奇异的曲调缓缓流出,响彻山间,惊起飞鸟扑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缓缓从水中起身,好似水鬼现形。
正是方才被百里初行取了心的“蛊母”。
她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过分苍白也过分美丽的面容,然而眸深如墨,毫无神采,空荡荡映不出一丝光亮。
白若宣纸的皮肤之下,枝桠似的黑紫纹路蔓延,彰显邪气。
曲流铃望着她,轻唤了声:“……师姐。”
水中的人儿微垂着眼,毫无反应。
曲流铃似乎已经习惯了得不到她的回应,自顾自地说着:“那小子可真好骗,你如愿了,我们可以一起报仇了。可……我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师姐,我今日险些将真相告诉他,可我忍住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的。”曲流铃低声道,“我讨厌他,我想看他不痛快,看他追悔莫及。但我知道一切不怪他。他只是个看不清本心的糊涂蛋,而我害苦了你。”
她轻叹一声,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起笛子,欲召水中人上来。
却在这时,脚边的蛇不安地“嘶嘶”起来。
曲流铃眼神一冷,蓦地转头:“谁在那儿!”
咔嚓几声碎响,身着碧色罗裙的少女慢悠悠从树丛后绕出。
——是百里初行口中的那位“谷姑娘”。
“是你。”曲流铃不善地眯了眯眼,“你竟跟来了这里,不怕死么?”
晓羡鱼笑吟吟的,似乎并不将对方的威胁放心上。她看了一眼水中的人,了然道:“原来如此。”
沈疏意给她扔了些保命的法器,便自行探查血罗刹的事去了,眼下不在这儿。
她独自在此藏了许久,将曲流铃的话悉数听去,心中有了思量。
曲流铃神色微变:“你知道什么了?”
“我曾听闻巫川有一种古术,如今细想起来,与那血罗刹的借胎炼蛊倒是异曲同工,皆用以炼制强大尸蛊。但二者又不尽相同。”
晓羡鱼回忆道,“那古术是以自己为容器,整个过程痛苦万分,非心甘情愿不能成。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是要死于挚爱之手、遭剜心而亡。”
曲流铃握笛的手指骤然攥紧,不可置信地看着晓羡鱼。
“你怎会……”她喃喃,“师姐千辛万苦才寻到此术残篇,你个外人怎会知晓这些?”
晓羡鱼笑笑,“我也忘了,或许是曾在某本书中读到过呢。”
她确实不了解巫川,借胎炼蛊的事还是她从百里初行口中了解到的。然而十分凑巧,很久以前她偶然间听说过这门古术。
——那大概是在三百年前了,它当时还不是“失传的古术”。
坠夜城黑市上什么都有,那里鱼龙混杂,魔宗盘踞,但偶尔也会有正道弟子乔装打扮,为打探消息潜入。
作为城主,很多人想要讨好的对象,黑市上有什么新鲜的玩意都会首先被献到她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