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期离婚(65)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世界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的爱，为什么我没有？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我活该吗？遭受这一切是我活该吗？”

“可我什么也没要，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而已，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身边的女孩儿诉说着，眼泪早已流满她稚嫩的脸颊，大雨倾盆而下，她不停地用手背擦着涌出来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要哭的动作。

许久，姜楼停下步子，抬眼看着面前的建筑。

是一个穿着宇航员服装的小熊雕塑，很大，大雨落在它身上的时候，弹出点点水花。

以前这里摆着的并不是它，而是一个天使女神像，何铭雪和她都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热度早已不似当时那般，天使女神像也被替换掉，什么也没留下。

她仰头看着，细密的雨落进她的眼里，再从脸颊滑下。

但她内心无比平静，仿佛只是在某天晚上，出来采风，或者是将视线虚盯着某处打发时间。

突然，一把伞伸向她的头顶，遮住了一切往她身上下落的雨水，隔绝了外面一切雨意和喧嚣。

“姜楼。”

姜楼回神，看到了雨夜里，长身鹤立的男人。

眉眼如同雕刻般，精致硬朗，气质一如既往地清冽冷峻，雨意晕染下，越发的浓郁。

对上他的视线，姜楼忍不住笑了出来。身边的女孩儿早已没了身影，只留下了一阵晚风，吹散了刚刚的一切情绪。

“刚刚不是在哭么？怎么又笑了？”周祁锐将挽在手肘上外套递给她，眉心微蹙。

姜楼接过，给自己披上，回答他的话：“没哭。”

“那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还不打伞？”

鸣笛声刺耳，响在两人身后，继而是车轮摩擦沥青地面的声音，混杂着商场外围叫卖的声音，撑着伞的人在这样的声音中穿梭，雨水落在了他们的踩过的步子后面。

时间又慢有缓，姜楼抬眼看他，很轻地、几不可闻地、这道声音甚至淹没在了鸣笛声中。

姜楼：“还有家。”

“嗯？”周祁锐微微侧头，似是想确认她刚刚说的话，镜片上的光点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却不影响他的目光直直地锁定在姜楼的身上。

“没什么，我们回家吧。”姜楼挽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前走，笑着问他：“你会不会嫌弃我淋雨了？”

周祁锐很轻地笑了一声，将雨伞往她那边侧了些，说：“不会。”

姜楼紧紧挽着他，感受到身上逐渐获得了某种温暖，与以前的雨夜不同，现在的她有能够回的家了，也有能够依靠的人。

坐进车里，姜楼看着周祁锐，还是忍不住想问：“你怎会在这里？”

“工作。”

“那你怎么就看到我了啊？”

“本来想看看某人什么时候去躲雨，却不想雨越下越大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瞥见她还在滴水的发丝，周祁锐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继续说：“整个街上就你一个人没打伞，想看不到都难。”

“嗷，好的。”姜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头转开。

“所以...”周祁锐坐正身子，并没有去看她，“和你爸聊得怎样？”

没想到他知道这件事，姜楼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上次这样，也是因为相似的事情。”周祁锐的视线落过来，很轻，只是轻微的点了一下，便移开了。

确实，上次自己像个精神病一样淋雨的时候，也是因为姜家的事。

姜楼轻叹了口气，释怀地笑着说：“还能怎样，聊崩了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他也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再去见他，这次回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周祁锐淡淡点头，视线落在了身侧的女人身上。

此时的她虽然淋满了雨，但没再和以往一样，现在的她全是坦然与洒脱。

“我以前还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好，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但我现在想明白了，那本来就不是正轨，我走出来了才是真的解脱。”

“嗯。”

-

回到家，姜楼洗了个热水澡就钻进了被窝里，身心俱疲让她的眼睛再也抬不起来，刚沾上床就睡着了。

周祁锐走进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听到。

“姜楼，起来把姜汤喝了。”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周祁锐轻轻拍了拍床上凸出来的身影。

无人回应。

周祁锐坐在床侧，耐心继续喊着：“阿楼，起来喝下汤。”

姜楼呢喃回复：“不想喝...”

“但你刚刚淋雨了，”周祁锐低声哄着，“不喝怕你感冒。”

“不会...不想喝...”姜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

周祁锐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最后问：“起不起来？”

女孩儿没声，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一双有力的手伸出，环住她的腰，将姜楼直接抱进了怀里。

脱离被窝的时候，温暖被突然掠夺，下意识地，就会朝着另外一个温暖的地方靠近。

姜楼窝在周祁锐的怀里，对于自己被吵醒这件事还颇有怨言：“我都说了不想喝了...”

“听话，喝了就让你睡觉，”周祁锐耐心哄着，另一只手去拿床头柜上的姜汤，“温度是合适的，不会很烫。”

姜楼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呢喃：“你喂我。”

“我喂你？”周祁锐挑眉，但紧接着，喉间溢出一声浅笑，“行，我喂你。”

“张嘴，抬头。”周祁锐将碗放在她的唇边，慢慢地引导她将汤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