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悬空(11)+番外
冯院伸手摁了几个地方,发现他的左臂骨头微有错位,问:“左手之前受过伤?”
闻也沉默着点头,冯院又捏了几个地方,基本皮外伤,活血祛瘀的药物开了两瓶。
他亲自去拿药,每个未拆封的药盒贴心写上注意事项,他以长辈宽容耐心的态度对闻也说:“年轻人,别仗着自己身子骨硬朗,到你老了,多是要还债。”
闻也穿好衣服,重新包扎过的手指抓着白色可降解塑料袋,目光有些发直。
冯院一回头,见他这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手指在水龙头的感应处移动。
“怎么了?”
闻也坐在病床上,白色的柔质床单蹭着手心,他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如此亲肤的面料。
他艰难地咽了下空喉,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后知后觉地钻入神经末梢。
“谢谢……”他迟疑:“多少钱?”
冯院结结实实地愣在原地。
闻也逃避似的垂下目光,自己也知道这番话多么无理。
“……能不能,先欠着,我过两天开工资了,一定来还。”
冯院抽纸巾擦净手指,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昭昭带你来,自然不会收你任何费用。更何况只是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酒,不值几个钱。”
病房四面冷白,反衬他冷津津的皮肤毫无血色,嘴唇因为缺水干裂。
冯院拖了张转椅,坐到他面前:“你这个身高体重,有些偏轻了啊。回家要好好吃饭。”
闻也按捺着情绪化的反应,很奇怪,他明明和这位院长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却无来由的释放善意。
“刚听昭昭说你打拳?是什么生意?”
他脸色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过了好一会儿,他含糊地应了声。
“替酒吧老板做局,三七分。”
冯院露出恰到好处的了然:“你七吗?”
闻也扯了扯唇角:“我三。”
“……”冯院无奈笑道:“那还真是黑心。”
闻也默不作声地穿好衣服,皮开肉绽的伤口妥善处理,手指伤口重新包扎。
回到办公室,宋昭宁却不在原位。
冯院从后面进来,疑惑地张望一眼,心说奇怪,拨出医院内线:“看见宋总了?”
电话回:“宋总在三楼。”
那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片刻,冯院说明白了,挂了内线。
闻也问他借了卫生间,仔细把裤腿蹭上的泥泞手洗干净。
等他推门出来,鼻腔再一次混入清新洁净的冷冽香氛,他垂下乌黑眼睫,闭着睫定了定神。
冯院立在宽敞的办公桌前,手指揩着桌角,听到动静,他抬了抬眼睛,对闻也笑了下:“昭昭在三楼,你搭电梯下去。”
闻也没问为什么,他对冯院礼貌地点了点头,抓提纸袋,顺着他手指点向的位置迈步。
冯院目光追着他,半晌,他摇摇头,坐回转椅,仰天无言地呼出一口气。
这俩孩子又遇见了……
真说不知是好是坏。
第6章 分手
◎“我未婚夫。”◎
闻也踩着一级级大理石光面的扶梯,经过四层,下到三层。
私人医院缺少公立医院的繁忙嘈杂,医务人员有条不紊地工作,偶有人百忙之中抬头看他一眼,口罩下的双眼没有额外情绪。
闻也停住脚步,他站在冷气充足的大厅,眯起眼。
三楼是妇产科。
闻也没看见宋昭宁,他被一阵儿一阵儿刮过来的冷风刺得神经钝跳,转身欲走时,冷不防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宋昭宁,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阴魂不散纠缠我!”
掷地有声的男音,带着洋洋得意,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心虚内疚,闻也身形一侧,转换方向,朝着声源走过去。
他先看见宋昭宁。
她还穿着那身不符季节的吊带黑色绒缎长裙,后背舒展的蝴蝶骨线条漂亮,她双手抱臂,修长漂亮的手指转玩着什么。
闻也定睛细看,是一枚纯金打火机。
威尔士金的玫瑰色质地,低调沉稳,光泽熠熠。
似是感知视线,她肩颈不动,眸光后偏。
对面在这时扯着嗓门吵嚷:“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宋昭宁,成年人可不可以好聚好散吗?为什么你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难堪?!为什么要跟踪我?你来医院,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指控放在宋大小姐身上相当新鲜,隔几秒,她轻慢地“哈”了一声。
声音虚缈地飘在半空,她幅度微妙地摇头,唇角微不可察地勾着讥诮:“我为什么来?或许是因为,这家医院是我投资的。”
方明棋的冲天怒火登时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浇熄,但脸上还维持着仿佛受到奇耻大辱的表情。
他没想到这家以安保性和私密性闻名护城的私人医院,竟然是宋昭宁投资。
事实上,他和宋昭宁在一起的时间不长,除了她的名字和作风,几乎没有任何可供了解的机会。
他一下哑了火,千言万语如鲠在喉,难堪到恨不得原地消失。
当初投资宜睦,灯饰一应采用宋家在北美的供应链,如钻石般辉煌璀璨的灯光缓缓流淌,她就站在那种看着就非常昂贵的光线里,美得非常轻松。
她甚至不需要任何奢侈品点缀,妆容淡到几近透明,唯有提气色的一层薄薄口脂,描着冷讽唇线。
唐悦嘉眨了眨眼,只觉得宋昭宁完美符合她对有钱阶级教养出来的大小姐的幻想。
宜睦、投资,这两个关键词在她脑海里串联精密信息,她不由得内心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