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有飞鸟(80)+番外
那人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吧,被架走的时候人都懵了,连踢带踹,疯狂挣扎:“放开,放开我,就一个卖唱的,老子说了他两句,至于嘛!你们会不会做生意啊!”
吴歧捏捏鼻梁骨,摆手示意保安动作快点。
前排卡座里有女生低声讨论:“烦死了,我来就是为了看余宵的,等会把人气走了咋办。”
“就是就是!”
“我连着来一个星期了,这才蹲到他第二次。”
“哎,你们说我等会过去找他要微信能行吗?”
一点小插曲,吴歧压根没往心里去。
有余宵这个台柱子在,酒吧的生意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哪怕台柱子本人神出鬼没,根本不固定时间演出,也耽误有人天天过来蹲守。
他抬头看了一眼台上,余宵还在旁若无人地唱着。
吴歧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去,端起酒杯喝了口压惊。
余宵存在酒吧的高级货,味道好,不上头。
吴歧一边回味,一边眯着眼睛看台上,后知后觉地想,这歌好像挺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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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渔看完电影才关门回家,临走前又给猫崽喂了次奶,小家伙这回吃得文静多了。
雨早就停了,托排水系统的福,马路上的积水情况并不严重。
店门口斜对面就是公交车站,宋渔慢悠悠地晃过去,等了两分钟,就看到了熟悉的234路。
因为坐得次数太多,司机都认识她了,笑着打招呼:“回去了啊?”
“嗯。”
车里人少,宋渔也没往后走,直接坐在了门边的位置。
司机发动车子,随口跟她聊天;“我闺女,前阵子把她的猫送回来了,这猫之前还好好的,这几天突然就不爱吃饭了,还没精打采的,你说它这是什么毛病啊?”
“猫猫会吐吗?症状严重吗?”
“我瞧着还行,偶然会干呕几下。”
“估计是毛球症。”
怕司机听不明白专业名称,宋渔解释道:“就是它平时舔毛,把猫吃进肚子里了,又排不出去,时间长了就会这样。”
司机皱眉:“那严重吗?要不我明天让她妈带到你那儿看看。”
“应该没太大问题。”宋渔说:“回去喂点化毛膏看看能不能排出来,如果实在不行再过来找我,平时也得注意,多给它梳毛,定时喂点益生菌,助消化。”
司机忙迭声应下:“好好,我记住了。”
说完,又抱怨道:“你说说,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整只猫回来养着,净给我和她妈找事。”
透过后视镜,宋渔看到司机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没
放下来过。
她抿了抿唇:“猫猫很可爱的。”
司机点头:“是,是挺可爱,平时老在我们身边蹭。”
闲聊间,宋渔到站了,跟司机打了声招呼下车。
大约是因为刚才下雨了,小区楼下还有不少人在遛弯,中间小广场上,小朋友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
宋渔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往家走。
进门,换鞋,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冯秀美中气十足的声音:“回来了?”
“嗯。”
“我熬了绿豆汤,你喝一碗!”
宋渔脚步一顿,调转方向走到餐桌旁,刚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又见冯秀美从厨房探出头:“坐下等几分钟,你邹叔马上到家,我再从冰箱……”
话还没说完,宋渔已经把椅子推回去了,转身走向卧室:“算了,我晚上吃太多了,现在什么都喝不下。”
冯秀美往前挪了两步,语重心长道:“小渔啊,你邹叔……”
剩下的话被挡在了门外。
宋渔松开门把手,脱力似的靠在门后,脸上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听她都能猜出来后面的话是什么,因为听过太多遍了。
理智上,她知道邹叔人不错,对她们母女都很好,可情感上,她实在没办法跨过那道坎。
有时候,先来后到真的很重要。
她曾经拥有过世界上最好的父爱,所以不能接受有人代替那个位置。
半晌,宋渔轻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衣柜前,找出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出来后,隔着卧室门听到外面有隐约的说话声,一高一低,似是怕吵到谁,所以声音比较小,听不清具体内容。
宋渔握住门把的手倏然收紧,又慢慢松开,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头发还没干透,她暂时没办法睡觉,于是把枕头立起来垫在身后,拿起手机准备继续研究上次没看完的特殊病例。
宋渔打开文档看了几行,发现思绪根本稳不下来,眼前的方块字直发飘。
她烦躁地丢开手机,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相框,伸手拿过来。
相框是活动的,中间有跟中轴棍,两面都能放相片。
照片上,宋渔坐在中间,头上戴着卡片做的皇冠,面前是一个生日蛋糕,上面插着代表“18”的蜡烛。
冯秀美和宋永长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她正闭着眼睛在许愿。
这是她18岁生日时拍的,也是全家最后一张合照。
宋渔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动了动手指,翻到了另一面。
这边,照片上同样有三个人,更准确一点,是两个人中间夹了个圣诞老人。
那年冬天她跟陆思渊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刚好快到圣诞节了,在夜市上凑热闹拍的。
说来也巧,两张照片的拍摄日期都是生日。
她和他的。
隔着玻璃罩,宋渔用食指在左边穿着黑衣的人脸上蹭了下,仿佛这样就能把他脸上的口罩蹭掉,露出后面的真实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