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时(32)
祁焰走后,沈栖雾的情绪慢慢平复。
她想,或许和祁焰朝夕相处,对他产生了依赖,才有些不合适的情绪。
街口的连锁超市最后一天营业,祁焰不仅买了菜,还有简单的洗漱用品。
沈栖雾看他拎着两大包回来,瞪大眼睛,“买这么多?”
“明天除夕,晚上还要在家吃饭。”
“吃什么?”
祁焰拿出袋火锅底料,“吃火锅行吗?”
“行!”
吃完面,沈栖雾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见祁焰指了指他的卧室,“你晚上住那间,有空调。”
“那你呢?”
“我不怕冷。”
沈栖雾第一次睡在男生的床上。
祁焰的床很干净,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沈栖雾奔波一天,浑身疲累,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除夕这天,两人早起在附近逛了逛,买了对春联,下午在家支起桌子煮火锅。
沈栖雾帮忙洗菜,其他祁焰负责。
晚上,红油锅底咕噜咕噜翻滚,沈栖雾迫不及待地下了几片肉。
两人互相跟对方说了新年快乐,手机连续响了几声。
沈栖雾点开微信,看见群里江月珍发来消息,纪远山带着妻子儿子在伦敦的街道上,一家三口笑意盈盈。
沈栖雾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将手机放下。
她问祁焰,“你不去旅行,会不会遗憾啊?”
祁焰摇摇头,“我挺喜欢自己待着的。”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虽不大,装修也不华丽,但舒服自在。
沈栖雾若有所思,“我也是。”
在纪家,沈栖雾总是乖巧温顺。
她没办法在纪家任性释放自己的情感,江月珍跟纪远山越是对她好,她越是得懂事。
祁焰看在眼里,他都懂。
沈栖雾低头吃菜,突然感觉到头顶温热,祁焰宽大的手掌抚下来,摸了摸她头发,“多吃点。”
沈栖雾心口一紧,方才那种复杂的情绪又浮现出来。
她感觉自己脸在发烫,心里一阵异样,借着拿饮料,从祁焰手掌下逃跑了。
大年夜,两人彼此陪伴,因为有祁焰在,沈栖雾一点不觉得冷清。
吃完饭,窗外爆竹声此起彼伏。
市区禁止燃放烟火,但这片是老城区,管理的不严格。
沈栖雾看见窗外有烟花绽放,忍不住跑到阳台上,想叫祁焰来看,回到屋子里,却发现祁焰脸色不太对。
他靠在沙发上,皮肤泛红,人看着没什么精神,沈栖雾抬手摸了下,额头滚烫。
温度计量过后,显示三十九度。
祁焰不当回事,从柜子里翻出一盒退烧药,只剩最后一片,他吞了下去。
“得去医院看看。”沈栖雾盯着他烧红的脸。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祁焰头疼,躺上床,让沈栖雾去睡觉。
小时候生病,他就一个人扛着,实在不行买点药吃,发烧也不当回事。
沈栖雾见他想睡觉,倒杯水递给他,“你如果不舒服,记得喊我。”
“好。”祁焰闷哼一声。
沈栖雾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
起身去祁焰房间,手掌挨上他额头,依旧烫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药过期了。
祁焰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发出难受的喘息声。
沈栖雾看了他片刻,穿上外套,出了门。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夜空中飘落,无声落在街道上。
沈栖雾拿出手机查了查,在步行十五分钟的路口,有家还在营业的药店。
她快步走到,说明症状后,营业员给她拿了盒退烧药,又问她,“姑娘,要买点退烧贴吗?”
“要的要的。”
“好嘞!”
拎着袋子,沈栖雾走出药店。
抬起头,漫天鹅毛大雪,路灯在雪幕中显得朦胧而温暖,透出淡淡的橙黄色光晕。
她将羽绒服帽子戴上,沿着街道往回走。
祁焰睡到一半,被渴醒了。
他迷迷糊糊起身,摸到床头的水杯,灌了几口,才稍稍缓过来点。
见客厅灯亮着,祁焰推门出去,找了一圈,屋子里却没有人。
他头疼的厉害,拿出手机,给沈栖雾打电话,无人接听。
旧城区治安普通,过年也没人管,大晚上的,祁焰不知道沈栖雾去外面做什么,他担心出事,套上衣服下楼。
刚出楼道,一阵冷风夹着雪花袭来。
祁焰高烧没退,浑身酸痛。
他知道这会儿出去吹风可能更难受,也知道沈栖雾会回电话的。
可他还是焦虑不安,往院子外面走。
刚走几步,见沈栖雾手上提着塑料袋,缩着脖子走了过来。
雪太大,掉在了她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出来了?”
祁焰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栖雾的头发和外套都被雪打湿了,脸颊被风吹得通红,鼻尖也冻得发亮。
祁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触到她冰凉的手指,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不接电话?”
他的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冷意,听起来格外低沉。
沈栖雾跟在他身后往回走,轻声回答,“我手机调的震动,在路上没拿出来。”
走进家门,沈栖雾脱下外套,听见祁焰说,“去换干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