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时(55)
晚上,她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晚上的种种细节,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勉强合上眼。
次日中午,沈栖雾给赵佑迪发去信息:帮我个忙。
*
夜里,城中村的街道上寂静无人。
赵佑迪抬头看着路边的招牌,停在一家洗脚店门口。
老板霞姐正在跟员工聊天,听见门响,抬头一看,进来一位年轻客人。
平时来她店里的基本都是中年油腻男,忽然进来了个年轻小伙子,霞姐一脸热情地迎上去,手顺势搭上赵佑迪胳膊,“帅哥,修脚还是洗脚啊?”
赵佑迪不太自在地往后撤了下,“洗脚吧。”
霞姐招呼赵佑迪躺在沙发上,叫店员端来一盆水,帮赵佑迪脱掉袜子。
洗干净脚后,店员开始给赵佑迪按摩。
霞姐靠在一旁嗑瓜子,眼神在赵佑迪身上打量,“帅哥,你不是住这附近的吧?头一次见你。”
“嗯,过来办事,路过。”
霞姐笑眯眯地说,“你放轻松点,我们这是正经店,你洗完保准舒服。”
赵佑迪笑了笑,“我站了一整天,确实浑身酸痛。”
“做什么工作呢,这么辛苦?”
赵佑迪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帮朋友要债,来找人,蹲了一天也没见着。”
霞姐一拍大腿,来了兴趣,“谁啊,你说说看,我在这开店十几年了,周围的人都认识。”
赵佑迪人往后靠了靠,“韩德民。”
霞姐一听这名字,皱起眉头,“你朋友干什么的,咋能借钱给他呢?”
“以前做了点小生意,跟他也是熟人介绍认识的。”
“那韩德民就是个赌徒。”霞姐吐了口瓜子皮,“十几年前吧,我们这边都知道他,后来突然有天发财了,听说当了大老板,好多年没见,前几天又回来了,在我这洗完脚还想赊账。”
“发财?”赵佑迪一脸惊讶,“就他还能发财,别是坑蒙拐骗的钱。”
霞姐笑了一声,“我们也这么开他玩笑,人家说是运气好,碰见火灾,旺了他财运。”
赵佑迪听见这话,心里一惊,随即换了个话题。
“他住哪?我就知道在这一片,没找到。”
霞姐指了指门外,“对面巷子最里面那家,门最破的。”
“我洗完脚过去找找看。”
霞姐喝了口茶,又聊了几句,“他还有个弟弟,倒挺争气,在国企上班呢,听说工资挺高。”
“什么公司你知道吗?”
“那我不记得了。”
洗完脚,赵佑迪付了钱,出门后,按照霞姐说的方向找到韩德民的家。
他走近看,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人在。
赵佑迪拍了张照片,转身离开。
*
酒吧里,沈栖雾听赵佑迪说完打探的结果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原本她只是根据一点零碎信息推测韩德民知道纪远山的秘密,或许和那场火灾有关。
听见韩德民自己提到火灾,发财的时机又恰好是十年前,她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印证。
赵佑迪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蹲他?”
“他未必会对别人说真话,万一他跟纪远山见面提到我们,更容易暴露。”
沈栖雾喝了口酒,“我先想办法找到他电话,试探一下吧。”
一连几天,沈栖雾也没看见纪绍安。
祁焰回到了泉城分公司,沈栖雾每日两点一线,日子表面看起来平静普通。
偶尔路过祁焰的房间,她还是会忍不住看一眼,可繁杂的思绪不允许她去想多余的事情。
周五晚上,沈栖雾终于按耐不住,给纪绍安拨去电话。
响了好几声,电话接通,对面并不是纪绍安的声音,“喂,找纪少吗?”
沈栖雾愣了一下,“对,他人呢。”
“喝多了,躺着呢,你哪位?”
沈栖雾顿了顿,“我是他妹妹。”
对方似乎是见过沈栖雾,语气随意了几分,“那刚好,你来接一下他吧。”
“行。”
问了地址,沈栖雾打车前往纪绍安常去的那家酒吧。
*
年后,祁焰重新找的施工队开始动工,楼盘按照原先的标准,完成了公共区域的装饰和绿化部分。
没多久,纪远山知道了这件事,把祁焰从泉城喊了回来。
办公室里,纪远山没有如祁焰预想那般发火,他只是神色平静地靠在办公椅上,“多出来的成本,你打算怎么办?”
祁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纪远山秘书的电话。
几分钟后,秘书敲门进来,低声在纪远山耳边说了几句话,纪远山的眉头微微一动,随后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早在年前,祁焰就从集团一位相熟的高层那里听说,公司有位负责广告推广的经理,拿了乙方不少回扣。
之前在会议上,有人提过每年的广告预算太高,碍于那位经理是某位退休股东的儿子,没人敢深究。
祁焰跟那位高层暗中查了这事,也有实际证据,但他没有举报,只是让经理把回扣吐出来,并将今年的广告预算减半。
省下的上千万,做个小区的绿化绰绰有余。
纪远山听秘书汇报完后,抬眼看了祁焰半晌,从前他就看出来这孩子有想法,骨子里有股狠劲,听见这事他并不意外,甚至觉得自己眼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