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恋要矜持(6)+番外
落落转头看向京虞:“最后是沈哥和兄弟们给我找的法子,帮我找兼职赚钱,又去我家给我撑场子,我父母这才不得不放弃了说媒的想法。”
“其实他们没必要帮我的。”落落心里门清,“可我们都想逃离。”
落落伸了个懒腰:“你别看我们看起来像混混,其实我们是紧紧拧在一起的一捆绳,绳的前端、中端、后端都很重要,大家缺一不可。”
小镇没有未来,通往自由的那扇门永远有数不清的障碍,他们只能边闯边憧憬,一点点摘掉身上的霉菌。
霉菌可以是梦想不被父母支持,也可以是被父辈随意支配的嫁娶权,但一个少年的侠肝义胆,叫希望。
京虞好似懂了,她紧紧握着那颗糖。
落落拿着那些剩余的糖去哄小孩。
京虞如法炮制,她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莫名地,她也想知道最终的结果。
不过多时,一群小孩被聚集到一地高处。
周沈突然出现,他从高处跳下来,将那些小孩排成一排,一个个教他们扎马步。
已过晌午,太阳并没有那么热烈,却仍刺眼。
京虞问落落:“他要教孩子们练武?”
落落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
小孩们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但没有一个敢有怨言。
因为身边站着何明,他会故意凶神恶煞,好比家家户户门上贴的黑脸关公。
周沈抬头看了眼天,对底下众小孩淡淡道:“扎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休息五分钟,然后继续。”
有人小声提问:“那哥哥,我们要扎到什么时候?”
周沈双手环胸,头微微往前探,笑容突然变得深不见底:“扎到你们爸妈来领。”
他说这话时,眼神分明藏了狠意,绿叶光轮闪过锋利侧脸,他又收敛起狠意,变得随意寡淡。
落落领着京虞在阴凉地坐下,拆开剩下的大白兔糖往嘴里扔。
京虞坐下后,身体后仰,偷偷透过绿叶的间隙去观察周沈。
有细碎的光泽一轮轮掠过他的脸。
原来他对谁都很好,京虞低眉,才明白那晚的求救,一开始早有铺垫。
“有家长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何明出声。
不是一个家长,是一群家长,蜂拥而至,他们纷纷来到自己孩子面前,面露关心,询问有没有出事。
有不少孩子开始掉眼泪:“腿疼……”
“妈,站不起来了……”
周沈恍若未闻,他靠在树下,头微微垂,神情莫辨,叫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周沈!你个狗娘养的,真不是东西!”
终于,有人骂他了。
周沈掀起眼皮,眼睛刺亮:“再扎二十分钟。”
几乎是条件反射,所有小孩同一时间扎下去。
京虞眼皮跟着跳了跳,落落则哈哈大笑。
“你……”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周沈,你想好怎么解释吧!”有人愤慨道。
“倒不如先想想你们的孩子。”
周沈走到为首者面前,姿态从容又嚣张:“你说,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敢起来?”
所有小孩都害怕地看着周沈,即使腿打颤也不敢乱动。
“可如果你们管好自己的嘴,你们的孩子就不会怎么样。”
远处,民警的身影越来越近。
周沈轻描淡写说完,主动向民警走去,他举起双手:“辛苦警察叔叔了。”
周沈被带走了。
直到他离开好一会儿,京虞都没有反应过来,小孩全部走光,都被带去问话,她和落落站的地方靠外,幸免于难。
落落嘴里含着糖,挥手和京虞告别:“我先走了,拜拜。”
京虞问:“他怎么办?”
落落:“不用管,沈哥不会有事的。”
这是十足的肯定,可京虞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到小镇的派出所,找了个位置安静坐着。
一路上,她听到很多关于周沈的流言蜚语。
还有他妈妈的。
说不上什么感觉,心情却很酸涩。
就像吃了一颗已经放了很久的糖,糖浆和糖纸发稠地黏合在一块,你想用力扯开,糖浆却沾到掌心,黏稠得要命。
京虞望着警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换了一波又一波,有不少家长骂骂咧咧领着孩子回家。
周沈呢?他怎么样了?
京虞沉默着等到了晚上。
暮色四合,警局某一扇门终于开了,周沈从里面走出来。
“想帮孩子们习武的心很好,但也得争取家长们的同意。”民警语气意味深长。
“知道了。”周沈应答,视线往京虞那儿瞟了一眼。
“行了,走吧。”民警叹了口气。
周沈点了点头,掉头往京虞那儿走,他在距离半米处停下,低眉落眼,一眨不眨注视着她。
半晌,他出声问:“怎么还没走?”
京虞站起身,语气稍许紧张:“等你,刚好回家顺路。”
其实是因为他是靠山,她还不敢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顺三个小时?”他眼里意味分明。
京虞没说话了,两眼清零零的找不出理由,周沈垂头低低笑了声,站在她身侧,嗓音低缓。
“走吧。”
他肩膀清瘦,担不起等待。
—
走的夜路,京虞跟在周沈身后,小镇黑夜多喧嚣,一只鸟突地从低处窜到高处。
京虞望着周沈的背影,莫名想起今天听到的话——
“他就是个混世大魔王,咱们镇上上一个被叫混世大魔王的,早都进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