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杰与春香(7)

“春香，再等几个月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爬山。”

“春

香，你想我吗？我好想你。”

“春香……”

她靠在窗边，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

夜色愈深，韩沛真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

她辗转反侧，内心的天平不断摇摆，连月光都显得格外沉重。

如果说出真相，李博文好不容易稳定的病情可能会彻底崩溃。

可如果继续隐瞒，这个谎言终有被戳破的一天，到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将她视如己出的人？

每一个选择都像一把双刃剑。

在这无尽的思绪中，她不知不觉沉入梦境。

*

梦里的光景如此清晰，带她回到三年前的盛夏。

那时她刚高考完，而李铭轩即将出国留学。

那年的七夕，两人一起去看灯会。

暖黄的灯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两旁的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曳。

他们有说有笑地往地铁站走去，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却紧紧相依。

不知怎的，话题突然转向了生死。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再找对象吗？”李铭轩突然问道。

远处的罗刹寺里传来晚钟的声音。

“闭上你的乌鸦嘴！”韩沛真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

“我是说假如嘛。”

“那如果是我先走呢？你会吗？”

“那当然会啊。”

她低着头，心里泛着一丝苦涩：“那你会找个和我很像的人吗？”

他歪着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你是指外貌还是性格？”

她抬眼怒视着他：“你说呢？”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应该会找个性感的。”

“讨厌，我回去了！”韩沛真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李铭轩几步追上来，将她一把抱住：“你看你，又当真了。”

她本想挣扎，却在触及他胸膛的那一刻停住了。

隔着单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那一刻，她忽然红了眼眶：“我不准你找性感的女生。”

“你真是霸道。”李铭轩轻笑着说，“据科学研究，女人的寿命一般会比男人长，所以……”

话音未落，她就气呼呼地咬了他一口。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好啦好啦，都是开玩笑的。”

她闷在他的胸口嘟囔道：“你老是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讨厌你。”

“春香。”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

“嗯？”

“如果我哪天不在了，能不能帮照看下我的老爸，他年纪大了。”

远处的寺庙又一次敲响了晚钟。

“别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她轻声抗议，却把脸埋得更深。

他将她抱得更紧：“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

“哼，你要保证哦，你不能骗人。”韩沛真擦干眼泪，故作潇洒地昂起头。

李铭轩郑重地点头，语气铿锵有力：“嗯，我保证。”

*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时，韩沛真发现枕边还残留着泪痕。

她擦了把脸，缓缓坐起身来，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一声清脆的叮咚声打破寂静，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蓦然亮起。

不会又欠费了吧？明明上个月刚充过一次。

她伸手摸索着床头柜，指尖触及冰冷的手机。

没想到，跳入眼帘的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陈英杰”发来的。

头像旁边，亮着一条未读语音。

手指悬在上方，迟疾不定。

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的光格外刺眼。

深吸一口气，她终于轻轻点了下去。

谁知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瞬间炸开。

短短三个字，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她的心脏。

那标志性的声线...那独特的语气...那特殊的咬字方式...还有句尾微微上扬的尾音...

她猛地坐直身子，后背被冷汗浸透。

怎么可能？

这分明就是李铭轩的声音。

语音里，“陈英杰”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一样：

他一字一顿道：

“快—还—钱！”

第4章 隐瞒或是坦白？能否承受真相的残酷

韩沛真深吸一口气，又点了几下，细细听。

空荡的房间里陈英杰或者说是李铭轩的声音不停回响：

快还钱！快还钱！快还钱！

……

明明上次见面时，他的声音不是那样的。

但初次相遇那次，上次的电话和这次的语音里，那声音简直跟李铭轩一模一样。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敢多想，颤抖着手将钱转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李博文的病床前，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涉及李铭轩的话题。

然而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意外还是来临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李博文突然开口问道：

“最近有没有在跟轩轩联系啊？”

韩沛真的手顿了一下，手中的苹果差点掉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自然的语气回答：

“有的，他说最近在跟导师忙课题，连冲浪都没时间去了。”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看着吊儿郎当的，该认真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李博文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几个啊，都是好孩子。”

“铭轩一直很努力的。”她轻声说，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

李博文笑着摇摇头：“那他有没有提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