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杰与春香(97)

“永远都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态。”

音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从车里走了出来。

出租车司机、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成百上千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

救护车的担架抬起时，产妇虚弱地睁开眼睛，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她的丈夫握着他的手，声音哽咽：“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陈英杰坐在地上尴尬一笑，摆了摆手。

突然，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

啪——啪——啪——

紧接着，掌声如春雷般在高架上炸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人群中有人在抹泪，有人高声欢呼，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韩沛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流下了热泪。

她擦了擦眼角，看着他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骄傲。

陈英杰一转头，与她四目相对。

他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头发，染血的白T，她笑了笑，朝他竖起大拇指。

陈英杰得意地擦了下鼻头。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摩托车鸣笛声。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8：55。

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他也看了眼时间，表情瞬间凝固。

韩沛真紧咬牙关，绞尽脑汁想着补救的办法，却见他突然释然一笑：“无所谓了，至少今天救了一个人不是嘛。”

她勉强微笑道：“不，你救了两个人。”

“别愣着了！”一个铁骑队员载着个戴厚框眼镜的考生停在旁边，“开考后十五分钟内还可以进场的，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其他摩托车上都坐着穿着便服的学生，显然都是被堵在路上的考生。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们。”陈英杰调皮地擦了下鼻头，递来一个头盔，“带路吧，我们走。”

韩沛真刚要戴上头盔，见他满身血迹，连忙说：“先把衣服脱了。”

他得意一笑，边脱白T边打趣：“这下得光着上考场了。”

话音未落，一个大叔小跑过来，递上件白T恤。

她感激地点头，却在他穿上后愣住了。

衣服上，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东澜市精神卫生中心（安平南路600号）康复纪念

她憋着笑跨上电瓶车：“快走吧，真的要来不及了。”

“等等！”学姐南宫望拦住他们，“去哪个考点？”

“昭大附中。”

“母校啊。”南宫望露出神秘的微笑，“走老路，放心开，其他的我来搞定。”

韩沛真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已经顾不上多想。

她放下头盔挡板，只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抱紧。”

又急忙伸手环住他的腰。

七八辆警用摩托车在他们的电瓶车前后，载着前往不同考点的学子，护卫着他们驶下高架。

晨风裹挟着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

韩沛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以这种方式奔赴考场。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街道间回荡，一支特殊的护考车队浩浩荡荡地在马路上驰骋。

到了市中心十字路口，车队蓦然分散，分别驶向不同方向。

韩沛真迎着呼啸的狂风高声道：“往前走，转进仁和路！”

陈英杰会意地按按喇叭，车身微微倾斜，平稳地转入一条平日里最为拥堵的街道。

然而今天，街道上的红绿灯仿佛被施了魔法。

远远望去，一路绿灯延伸向远方，像是为他们铺就的希望之路。

顺利通行五六个路口后，转弯前的最后一个路口，红灯突然亮起。

他正准备减速。

突然间，刚刚转红的信号灯闪了一下，又重新亮起了赏心悦目的绿色。

再往前，前方就是考点周边的交通管制区，几名交警正在执勤。

陈英杰刚松开油门，韩沛真还没来得及解释情况，就看见一名交警按下对讲机，朝他们连连挥手：“快点！快点！快点！油门再大点！”

她瞥了眼手机，“9：05”的数字触目惊心。

距离禁止入场只剩10分钟了。

她紧紧抱着他，心脏突突狂跳。

一路绿灯下来，昭明大学附中的红砖建筑终于映入眼帘。

但紧闭的大铁门像一堵无情的高墙。

门外挤满了焦急等待的家长，有人来回踱步，有人不停看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氛围。

韩沛真看了眼手机，“9：10”几个数字像是一记重锤。

还剩5分钟。

然而，从校门走到13号考场的教学楼要10分钟，从一楼爬到五楼也要将近10分钟。

也就是说，就算博尔特附体也没办法。

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南宫望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

她手忙脚乱地接通，对方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到了吗？”

“到校门口了。”她高声回应道，“但教学楼太远，还要爬楼！”

南宫望斩钉截铁道：“现在就给我直接骑车冲进去！”

“啊？”韩沛真一时摸不着头脑。

“别怕，已经请领导打好招呼了。”对面南宫望的声音比她还激动，“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看着你们呢！”

话音未落，厚重的校门发出轰隆声，缓缓打开。

门口的家长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眼中写满疑惑。

韩沛真顾不上追问，对着陈英杰的耳朵大喊：“给我冲进去！”

陈英杰一声低吼，猛地拧动油门。

电瓶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像一支离弦之箭射进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