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越轨(62)
但云闻很快发现,模特界远没有她想象得那样简单。这个圈子并不单纯是靠努力和天赋就能站稳脚跟的地方。
资源、机遇、背景——这些因素往往比能力本身更重要。尤其对于毫无依靠的新人而言,四处碰壁是常态。
最开始的那几年,云听陪云闻跑了无数的试镜,也接过一些小品牌和商拍的单子。
收入少,但有了些许经验。
至少那会儿云闻是快乐的。
让云闻彻底改变对模特行业看法的,是一次不愉快的拍摄经历。
那时候,她还在为某个三线品牌拍广告,因为预算有限,摄影师和造型师都敷衍了事,随便抓了一件包。臀。裙给她穿。
裙子设计得很紧身,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色调鲜艳而艳俗。
云闻对这类衣服并没有太大偏见,但那天的拍摄后,让她从此对包臀裙心生排斥。
摄影师不断要求她摆出更大胆、更妩媚的姿势,让她露出介于冷艳与妩媚之间的笑容。
那种目光,那些话语,让她感到极为不适,却又无法拒绝。
毕竟,模特是“服务”于摄影和品牌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只是被塑造的“画面”。
拍摄结束后,她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工作,却没想到,这组照片传出去后,引来了无数令人作呕的评论。
那些“低俗”的赞美,尤其是来自一些中年男人的目光和评价,让她几乎崩溃。
有人说她“媚俗”,有人私下笑她“为了成名什么都愿意做”,甚至还有人通过各种方式试图联系她。那段时间,云闻每天都在手机上删除陌生信息,神情越来越憔悴。
“不过是一件包臀裙,为什么要搞得那么骚?”有熟人私下讽刺她。
那次的经历,让她彻底对包臀裙心生厌恶,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物,而是一场羞辱的象征。
后来,只要涉及到类似的拍摄要求,云闻都会果断拒绝,哪怕失去机会。她说:“成不了名没关系,我至少要活得干干净净。”
云听想,如果不是金毛认错人,那就是云闻有事瞒着自己。
她更偏向后者。
已经快九点,商场内的喧嚣丝毫未减,但云听只想速战速决,好回家歇一歇。
她抬手捻起几件简单柔软的毛衣,瞥了瞥吊牌上的价格和尺寸,没有过多犹豫。
这时,一个穿着鲜亮的女人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进店里。
男孩看上去五六岁的模样,手里挥舞着一架玩具飞机模型,绕着他妈妈转来转去,兴奋得像只脱缰的小鹿。
“妈妈要买衣服,不要跑太快!”女人低声训斥。
但玩上头的小男孩哪里听得进去,他一个猛冲,朝云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玩具飞机的翅膀在空中挥舞,险些打到路过的顾客。
云听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时小男孩已经近在眼前,像一阵风般袭来,撞上她的侧腰。
她后退,可为时已晚,
脚步一乱,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徐清聿稳稳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一旁。
“站稳了。”
刚刚还肆意奔跑的小男孩停下脚步,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女人匆匆追上来,一把拉住小男孩的手,把他按在自己身边,满脸歉意地看向两人。
“孩子不懂事,跑得太快了,吓到你们了吧?”她连连道歉,另一只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快,跟哥哥姐姐说对不起。”
小男孩不情愿地嘟起嘴,小声说道:“哥哥姐姐,对不起。”
云听回过神来:“没事的,小孩子,下次不要跑这么快。”
她说着,转头看徐清聿,只见他眸色深沉近墨,落在孩子的身上,语气略冲:“看好孩子。”
“抱歉抱歉,”女人再次道歉后领着小男孩离开,一边走一边骂,越骂越气,又重重地敲了他的头,“我说了多少遍了,商场不要乱跑,你不听是吗?”
小插曲一过。
云听捧着几件衣物走向收银台。
拿出钱包,准备掏卡,徐清聿先一步将卡递了过去。
“我来。”
云听把卡收回去,她知道徐清聿绝不会让她付钱。
结账完成,徐清聿提起购物袋递给她,冷淡道:“拿好。”
云听接过袋子,心底一片茫然。
徐清聿真的没有生气吗?
可是为什么她感受到一种冷意?
徐清聿从未让她和云闻的手里多拿过一件东西。
每次出门,只要有他在,袋子、盒子、甚至是再琐碎不过的小件物品,都会被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去。
那种照顾,不夹杂任何情感的波动,只是礼貌的、恰到好处的风度与教养。
因为云听总是听徐奶奶教育他,“男孩子要有责任感,身边的女生,无论是长辈、姐妹,还是朋友,都不能让她们多受累。这不是讨好,而是礼仪和风度。”
她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胸口像堵了一块棉絮,闷闷的。
街灯的光洒在冬夜冰冷的路面上,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融入无尽的夜色中。
寒风从街口钻过,刺骨的凉意吹动两人的衣角。
云听左手插进衣兜,购物袋的带子勒在右手指缝里,她握得很紧。
徐清聿走在她前方,眉峰压得很低,呼出的白气在寒夜中散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徐清聿的步伐不算快。
云听默默跟在后面,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一会儿落在他肩上的线条,一会儿移向铺满雪花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