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哥!”谢知周的身体比脑子还快,忙不迭松开肖子兮,冲他挥了挥手,笑出一口大白牙。方才老板的话在他脑中划过,他忽然一个灵光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小徒弟?”
季泽恩略略抬眼。
他忙改口:“啊,我是说,你在这儿兼职?”
“嗯。”季泽恩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唯有一双深黑的瞳仁仿佛颜色更加深重,“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老板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没等谢知周回答,匆匆撂下句:“我去忙了。”几步便没了踪影。
“哎!”谢知周没来得及解释。
肖子兮扶着墙感慨道:“这也太巧了吧,原来季哥比神仙老子还好使。”说完又幽幽地添上一句:“不过为什么季哥看不见我,我刚明明也挥手了?”
“可能是矮吧。”谢知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神思不属地说道。
季泽恩刚开学的时候,在一家连锁快餐厅兼职。当时正是“校草”风头正盛的时候,临床八年又是小班授课,平日里在学校也没法儿蹭课。A医大好多学生便闻风而来,经常去他兼职的快餐厅围观。
他们虽也会点些吃的,不过常常带着一大包书过来,一占座位就是一下午,客流量大的时候,闹得好些客人没地儿坐不说,别的服务员也对季泽恩有了怨言。
后来他就辞掉了快餐店的工作,换了这家咖啡馆。然而他那张脸太过瞩目,即使是换了地方,也很快被扒了出来。
好些学生知道是自己害他丢了工作,心感愧疚,饶是知道了他的新地址,也不再去了,但还是有些过分的,一股脑儿往咖啡馆涌。
这次饶是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季泽恩也生了气,亲自怼了再次跟过来的几个学生,这才安心做上了兼职。
按理说,他应该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谢知周抓了抓头发,想起刚刚没说出口的解释,恐怕季泽恩也把他当成是来围观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季泽恩会觉得他是来花痴自己的,还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这段时间他兢兢业业地在季泽恩面前凹直男人设,想必季泽恩会觉得是后者了。
他是真不知道季泽恩在这里兼职,这下好不容易在他心里建立起来的一点形象全毁了个干净。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却看见桌上摆了不少他没有点过的小点心,他正有些疑惑,就听到段邦冲他眉飞色舞地开口:“老谢,告诉你个秘密。”
“季泽恩在这家店兼职。”谢知周不带什么情绪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这算命的功夫神了。”段邦一脸诧异,他转头惋惜地拍了拍肖子兮:“半仙儿,你要失业了。”
“什么呀,”肖子兮一把推开他的手,拿眼神指了指谢知周:“我俩刚碰到他了。”
段邦恍然大悟:“我说他一直没露面,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呢?”他指了指餐桌上多出来的点心,转而跟刚过来的两人解释:“这是老板刚刚送来的,她说季泽恩说我们是他室友,特意给我们送的小吃。我本想喊他过来一起吃,听说他在忙就没开口。”
他没有生气吗?谢知周暗暗想着。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小食,皆是出自季泽恩的手,一时心里有点甜,又有点疼。
他又想起季泽恩那碗素净却诱人的面条,有的人学习烹饪只是为了博人一笑或是陶冶情操,可有人学厨是生活所迫。
住在一个宿舍里的四个人,他们坐在这儿胡吃海喝,季泽恩却在后厨忙碌。
一双未来要拿手术刀的手,此时正在做点心。
如果曾经的季泽恩还算是生活拮据的话,那么如今他的母亲嫁给了宋桐的父亲,宋东涛也算是小有所成,他何必还这么辛苦呢?
谢知周没去问。
这个人太简单,也太不简单。
谢知周觉得自己又开始矫情,却又忍不住不去矫情。季泽恩像是一个无法控制的开关,把他从前的潇洒肆意逐渐关闭,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把他从未有人知晓的另一面剖析出来,**裸地呈现在他眼前。
谢知周尝了一口,布丁细腻的口感在舌尖滚过,碾碎成沁满口鼻的奶香。不由得又骄傲起来,他看上的男孩子,就连做甜品师,都是那么优秀的。
谢知馨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哥,说起来,我这次进步,也有宋桐的功劳。”
“他就教了你几天,哪儿来的功劳?”谢知周失笑。
“宋桐?”肖子兮打断了一对兄妹的对话:“他什么时候开始教知馨了。”
“前两天,”谢知周解释道:“乔哥太忙,跟我推荐了宋桐。”
肖子兮一脸悲愤地咬了口蛋糕,“老谢,你不够意思啊,乔哥有事你可以找我啊?”
“找你?”段邦在一旁乐了:“就你那个三脚猫功夫,教咱妹妹算命吗?”
“哎哎哎。”肖子兮不高兴了:“我也是正儿八经考到咱们学校临床的好不好,虽然比不上临八的分考得高,但我绝对是最尽心的。”
“好了好了。”谢知周给他顺毛:“谁让你瞒着我,我都不知道你——”他顿了顿,没往后说。肖子兮自知理亏,也不再出声,瘪瘪嘴问谢知馨:“你进步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知馨忍不住笑着说:“你们都别生气了。宋学长考前给我划了几个重点题型,结果全考了。我照猫画虎做了,数学比平时高了二十分。”
“服了吧?”段邦看着肖子兮臊眉耷眼的样子:“你有这能力?”
“我是没有。”肖子兮闷闷不得地吃刚端上来的焗饭,看着那色泽金黄的芝士混着珠圆玉润的米粒:“可是季神有啊。”他问谢知周:“老谢,你怎么不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