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处顺(21)
两人就这样交颈而卧,相拥而眠。
一切事物都安静下来了,月光也变得很温柔。雪白的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穿进来,静静地洒在陆时的脸上。卢希安其实没睡着,用手撑起脑袋,痴痴地盯着他的脸庞,从心底里生出悸动,于是下一秒,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上了他柔软的唇瓣,近乎疯狂地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脸颊和睫毛上,随后一股麻麻的电流从舌根传遍全身最后到达脚尖。陆时浑身酥酥麻麻的,感受到了浓浓的荷尔蒙气息,他不敢呼吸,睁着眼睛愣在那儿。
卢希安见陆时这般模样,以为对方拒绝了自已的疯狂,赶紧停止了动作,难为情地开口说:“对不起,我不该……”
还没等卢希安说完,陆时主动吻了上去,伸出舌头轻轻舔吻卢希安的上下嘴唇,卢希安顺势轻轻地吸吮他的舌头……
一番热吻后,两人久久不能入睡,起身坐靠在床上,聊天聊到半夜。
“我在福利院长大。”说这话时,卢希安是垂着眼眸的。
陆时愣住了,吃惊道:“福利院?”
“嗯。”
“你在那有朋友吗,可以交心的那种?”
“我在福利院玩得最好的朋友就是小狗。福利院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绝大部分都出来工作了,而且小时候经常嘲笑我,总之就是他们把我抛弃了,我想只有院里的小狗才不会抛弃我,所以就喜欢上跟小动物玩了。”卢希安握着陆时的手攥得更紧了,像是害怕对方会逃走,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陆时回应着,握住的手紧了一点,紧了一点,再紧了一点,仿佛在告诉他:“都过去了,现在,有我在。”
“你还记得在云程公园见到我那次吗?”
“嗯,长椅周围好多空酒瓶,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哭,第一次看见脆弱的你。”
“刚进福利院那会,我也这般伤心地哭过。我经常一个人,站在福利院的窗前,远远地看着福利院的大门,后来发现没什么用,就不哭了,也不会哭了。”
陆时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难过痛苦是和妈妈有关吗?上次在公园听见你说的话,‘妈妈,对不起’,你刚刚做梦时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
当陆时提及他母亲的时候,卢希安看上去更加的痛苦,他躺了下来,脑袋搭在陆时的大腿上,陆时轻轻地抚摸他的头。
沉默了少许,缓冲了少许,卢希安开口讲述着他的噩梦。
第6章
卢希安一直无法忘记十岁那天的噩梦。那天晚上,父亲卢钧带着母亲与他一起出门钓鱼,母亲却不慎落海淹死。然而后来,他发现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
十岁之前,是幸福的童年:家庭富裕,爸妈都很疼爱他,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一切都完美得像是一场梦境。而十岁之后的他,美梦破碎了。妈妈惨死,爸爸是谋财害命的杀人凶手。而他一辈子都要顶着“杀人犯之子”的名号,在憎恨和释怀中煎熬,在噩梦一般的现实中活下去……
这个故事,要从卢希安的爸爸卢钧开始说起。
卢钧念初中时,被没有子女的亲叔叔收养,养母非常疼爱他,他也将养母视为自已亲生母亲一般。然而某一天,在卢钧放学回家时,他却发现养母倒在地板上,已经过世了。她的脖子上明明有勒痕,可出于某种原因,这件事被视为自杀。这件事情成为了卢钧的一个过不去的坎,尤其是他发现,那段时间养父母正因为养父的私生子问题吵得很凶——是养父杀了她吗?
卢均虽然有所怀疑,但他并没有与养父对峙,长大后还是进入了养父的混凝土贸易公司工作,自已也有了妻子和孩子,生活富裕而幸福。
直到三十五岁,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卢均因此欠下数千万元的债务,与养父在公司清算问题上发生争执,争执中,养父亲口承认了他杀害养母的真相。
卢钧心生一计,想好了要利用养父来骗取高额保金、摆脱困境。
半月后,卢钧将养父约到了在亲戚名下的一块地界,用铁棍击打他的头部直至昏迷。然后,卢钧将他放到了汽车副驾驶座,自已开车撞到墙上,将这伪装成了一次交通事故……
养父伤重不治后,果然如卢钧所愿,生命保险和汽车保险加起来,他获得260万元的巨额保险金。卢钧成功骗取了保险公司共计260万元的赔偿金。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帮他销毁真相的亲戚却以告发威胁卢钧:如果不把所有保险金都给他,他就要报警将卢钧抓起来。不得已,卢钧只好将所有的保险金都交给了亲戚。
刚到手的保险金,没过几天就没了,这样反常的情况,却让卢钧的妻子,卢希安的妈妈,黎欣起了疑心……
黎欣是个温婉娴静、端庄稳重、温柔贤淑的女子,长相算那种典型的东方美女。但近段时间不知怎的,她总是疑神疑鬼,怀疑卢钧在外面拈花惹草,在强烈到扭曲的占有欲下,她经常检查丈夫的通话记录及各项花费流水,对于丈夫的行踪和一举一动更是密切把控,只要卢钧跟别的女性接触多了,她就会发脾气,甚至逼着卢钧写过一张跟其他女性划清界限的保证书;另一方面,黎欣极为惧怕自已走入死胡同,她绝不能忍受自已被打上离异妇女的标签。夫妻二人应该是有感情的,但卢钧性格不服软,每次吵架时非要说一些敏感词刺激黎欣,比如,“离婚”“分开过”等字眼,吵架后又不知该如何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