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处顺(80)
想到这,陆时内心深处的话,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国人对名校有巨大的幻想,仿佛一个人上了名校以后就走上人生高峰了,怎么可能吗?又不是家里有矿?”
卢希安对此很认同,说道:“这些年因为工作原因接触到的名校生很多,最大的感受就是,名校光环能让大部分人保证中产的生活水准没有问题,但远不能做到人生全是坦途。”
“现在这个社会,我们和更年轻的朋友,要学着去接受这世界有很多墙是撞不破的,经历了风雨是更大的风雨这回事儿,要重新学会苟住,以及与苟住的自已和解。”陆时自嘲道。
追悼会在一个被温柔的晨光照亮的殡仪馆里,钟声缓缓敲响,亲朋好友一起回忆着各自认识的徐姚。
陆时和卢希安在这里遇见了室友李成俊,李成俊面露憔悴,神情悲伤。
追思会结束后,李成俊把自已知道的告诉了他们。
徐姚和老公戚继文虽然是亲戚介绍认识的,戚继文也是学财经专业的,在市直单位工作。结婚三年,日子过得也还行,老公对她是真的好。老公不但家里的家务争着做,在外赚钱也是如数上交。生日,情人节礼物这些年,一年都没少过。
徐姚觉得两人应该算得上是日久生情的那种吧。
这天,徐姚下班回到家,入眼的是许多的烟头和地上碎裂的酒瓶,醉酒的戚继文看了一眼徐姚,嘟嘟哝哝地骂咧了一句就回了房。
徐姚也跟着进了房,工作了一天,打算回房洗个热水澡,解解乏,嘴上说着:“你干嘛喝那么多酒?一股子酒味,等下也去好好洗个澡。”徐姚念叨了几句,
紧接着,戚继文将巴掌甩到了徐姚脸上,满眼通红地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了她的身上,直到打累了,不顾地上奄奄一息的徐姚,戚继文将旁边一直狂吠的宠物狗丢出门外,之后他自已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徐姚捂着肿胀的右脸,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胡言乱语的男人,心寒无比。
场景很混乱,当俩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彼此都懵了。
徐姚拿起包就想离开家里,戚继文迅速道歉,死活不让她走,还跪下来求她,认错态度十分好,说是喝多了,一时酒精上头......
徐姚简直不相信往日里体贴温存的丈夫会用拳头对待自已,她只觉得自已的爱情梦想破裂了,可看着眼前认错极为诚恳的戚继文,她寄希望于这次只是一次醉酒后的意外。
可徐姚想错了。
差不多安生日子过了两个月,戚继文又喝多了,想和徐姚动手。
徐姚也是逼急了,一把夺过他放在桌上的空酒瓶,用瓶底指着他,说,“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戚继文愣了,左脸上的肉跳了跳,用手指着徐姚,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要造反?”
徐姚盯着他,眼神没有回避,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一转身,走了。
徐姚慢慢把酒瓶放到桌子上,瓶身被她握得滚烫。
过后又是迅速且诚恳的道歉,每隔两三个月就发生一次。
渐渐地,徐姚明白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每次老公喝完酒她都会想方设法地跑出去。中间也给他戒过酒,可效果都是差强人意。
其实,戚继文每次动手,清醒过来后都懊悔不已。
后来,戚继文和一个患过抑郁症的朋友聊天,他无意中提到一种叫做卡马西平片的药物,说服用之后,能舒缓情绪。于是,我在网上偷偷买了这种药,怕出问题,每次只吃半片。
药物真的起了作用,焦虑和暴躁的情绪有所缓解,也没有喝酒,但副作用也很大。服药之后,大脑是麻木的,和别人沟通时,像隔着一层薄膜,总是慢半拍,语言组织起来也特别吃力,行动力很差。后来,戚继文怕把脑袋吃坏,在服用了三个月之后,放弃了。停药后,戚继文去网上一查,才发现这种药是治疗狂躁症的。
就这样,这个方法也因此夭折了。
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已揭下面具是一种胜。
显然,徐姚性格太过要强,怕丢人,是很难自已去揭下这层面具的。外人面前,她是不会向人提起自已不幸的婚姻。
那天,徐姚加完班,走出公司办公楼的大门,开始下大暴雨,天变得愈加漆黑,
瞬间,徐姚被淋成了落汤鸡。
半路上,徐姚给戚继文打电话:“刚下班,现在忽然下大雨,我发个定位给你,你能开车来接我一下吗?”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上,伴着电闪雷鸣的轰隆声,徐姚心里害怕极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醉醺醺地口齿不清地说道:“别那么矫情。”竟直接挂掉了徐姚的电话。
这一刻,徐姚哭的像个孩子,恐惧到了极点。
今天下雨,徐姚却找不到一个撑长柄直伞的绅土。忽地,她想起了李成俊,想起了为她撑伞挡雨的李成俊。
那时,从校外自习室出来,正往住宿的地方赶的徐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风骤雨淋得措手不及。
朦胧迷茫中,只见前面树丛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挥手:“给你带伞了。”
徐姚跑过去,躲在李成俊撑开的长柄伞下,问道:“你咋知道我没带伞,未卜先知吗?”
“对呀,我看天气预报说会下大雨,我就来了。”李成俊说着,麻利地接过徐姚的书包。
“这几天都是晴空万里的,就没带伞,没想到今天这会就赶上了雨的任性。”徐姚的语气里带点点撒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