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处顺(88)
“我今天休息,在杂货店买了点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唐姐领了个男人进门,那个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似温和宽厚的。唐姐本来就是做皮肉生意的,我也就见怪不怪了。说真的,我以前也找过她几回,床上功夫是真不错。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吧,我听见隔壁好像在吵架,可当时刚好有朋友发消息喊我去喝酒,我就出门了,晚上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唐姐出事了。”住唐姐隔壁的外卖小哥一五一十地向民警说着当天的情形。
……
与此同时,警方通过对鞋微量物证化验,得到的结论:鞋底含有大量的物质镁。这是建筑、装修工地材料大量蕴含的一种物质。这个矮个子、南方口音的凶手就此被判定为:一个在建筑工地打工,整天踩着建筑材料的工人。
走访了六七家在建楼盘、排除上千名可疑对象之后,五天后,警方终于查到一名身高有一米五出头的男青年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他叫黄筑,湖北人,1990年出生,博土毕业,在做过扒仔。扒仔是澳门赌场中一种特定的职业角色,主要指那些在赌场内为赌客加油打气、讨要小费或打赏的人。他们通常不下注或者只是象征性地下注,而是通过为赢钱的赌客提供服务来获取佣金。回内陆后,一直处于打零工状态,工作也是陆陆续续的。这两年在工地上工作,最近一个月内,他主动连换了三处工地干活。
一般来说,高学历的人多少是有点读书人的清高在身上的,为何这个黄筑宁可做扒仔、吃免费食物?
经过调查发现,黄筑博土毕业后本在一所高校任职,后面因为学术不端被撤销了教师资格,和女学生的不正当关系也被爆了出来。
“真没想到你们能抓着我,我服了。”戴上手铐的黄建筑承认妓女唐姐的确是他所杀。由于性格内向、相貌不佳,他从小就被周围人取笑。
杀人前一天,黄筑刚刚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对方也没赔他钱,憋着一肚子火,他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
次日,黄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穿过群星旧村的小巷时,碰到唐姐和他搭讪,称可以提供色情服务。双方谈好价格后,女子带他走进了其租住的平房,发生了性关系。
事后,唐姐说:“你刚那些轻微sm的玩法,超过了我们说好的价钱,得加100块钱。”
“不行,价钱我们是事前就说好了的。”黄筑以价格已经谈妥为由拒绝了。
唐姐威胁他说:“如果不给钱,我不可能让你走出去。”
黄筑认为受到了挑衅,出口大骂:“真是不要脸的臭婊子,都半老徐娘了,怎么有脸加钱……”
唐姐也不是好惹的,回怼道:“你好意思说我?你也不看看自已,就是一个典型的矮穷矬,关键是下面那玩意还是个牙签,笑死了,男人活成你这样也是够了……”
黄筑觉得唐姐看不起他,不但话里话外讽刺他个矮人丑,还索要高价,他好歹也是个博土毕业,连个妓女都看不上他,他火得很。
两人争吵得越发厉害,互相辱骂,进而扭打在一起。
没多会,黄筑将唐姐绊倒后,骑在她的身上,随手拿起了旁边夹蜂窝煤的铁夹子,两手抓住铁夹子的两端使劲压其脖子,女人拼命挣扎无效后死亡。
见对方倒在血泊中,黄筑心中十分害怕,顺走了唐姐部分钱财,从三楼顺着窗户外的电线杆逃跑了,由于慌张,他鞋都忘了穿上。
大部分人会忘记,少部分人会误解,没人会知道唐姐是谁,是个怎样的女人。
我国表面上没有红灯区,只有变相的活动场所,有的面向男人,有的面向女人。有钱有颜出来卖的都是有后台的,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难以捉住,自然也不会遇到黄筑这样的客人。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着,唐姐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言灿森和宝妈娟子偶尔还会聊起她。
这个周六又是一个大晴天,房顶的晾衣绳上挤满了刚洗好的衣物,被压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热气从房外涌进屋内,角落里的电风扇卖力地摇着头转着。
窗户洒下的阳光晃醒了言灿森,他看着窗外的城中村的超高独栋旧楼,像要插破到外太空。
吃喝拉撒的后两者是人类和自已灵魂深度交融的重要时刻,卫生纸是最重要的见证者。言灿森起来上大号,结果厕所给堵了,不知道是因为排泄物还是卫生纸的缘故,反正就是堵了。
言灿森想着找人解决得花两三百,网上一看,他决定还是自已搞吧。后续是他自已面对这股子粪水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还是没搞定,无奈只叫了通厕所的师傅过来。
通完之后,师傅告诉言灿森:“费用是三百二十元。”
言灿森扫码结了账,心碎了一地,暗暗说道:“怎么这么贵啊,越来越担心自已以后能不能离开这村子。”
这边问题刚结束,言灿森就接到了房东要涨租的通知电话了。大抵就是房东要各种变相涨价,甚至续租一次涨两百元之类的招数都出来了,总之就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加钱的机会。
言灿森在城中村积累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决堤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打开日子本,写道:“淋湿的头发,进水的眼睛,看不见路的眼镜,拖了两小时的班,房里的大蟑螂,还没完成的绩效,不会写的记录与心得,停不下的脚步,叫不下来的医生,永久离开的朋友,没头盔的共享电动车,抓头盔的民警,空空的钱包,逼仄的城中村,疲惫不堪的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