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鸟[校园](98)+番外
四个字——炮轰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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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统一的,丧失了语言功能。
天上好像掉下来个雷,在官周脑子里轰隆一下炸开,直接把人炸麻了。
后面两个小时他都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直到活动结束离开了隔壁房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旁边是谢以,尽头那扇窗窥不见天光,这个点连个鸟叫都听不见,穿堂风吹得他衣摆哗哗地动。
“我好像疯了。”官周声音很轻,和人一样都是悬浮的,“我竟然看人炮轰鬼子,看了三个小时。”
谢以接受能力稍微好一点,在郁然开第二把时就已经缓过来了。他找了找措辞,却发现他中英双重的词汇库里,竟然都翻不出来一个可以形容郁然的词。
谢以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去表达最复杂的感受:“他……可以。”
官周一闭眼,眼前仿佛又是刚才电视大屏上腥风血雨的画面,立刻睁开。
谢以自己也挺恍惚,但是看着官周这副模样又觉得很有意思,像喝醉了酒似的,清亮的瞳仁上忽然蒙了层薄薄的雾,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回去睡觉,明天起来说不定就忘了。”谢以笑道。
说到睡觉,眼下还有一件更急切的事情需要解决。
官周睡哪??
这座酒店本来是因为修缮升级停业的,突然被征集成了比赛地点,员工和设备都处于待机状态,一到下班的点整个酒店就只留前台和保安,床单都没人换。
床单上一大摊深褐色的液体,过了三个小时了只是少了点水份,浓稠得用纸巾一抹还可以掉渣。
脏在正中间,足足一个篮球那么大的面积,完全睡不了人。
官周嫌弃地拎着被蹭脏了的被子,站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分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去隔壁把肇事者拖出来练练手。
“看出什么花来了么?”谢以靠在墙上问。
“……”
“再盯一会儿,说不定这床单熬不过你,半夜偷偷自己干净。”
“……”
官周把被角扔回去,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谢以指了指自己的床,“认命吧,我们挤一挤。”
官周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
好几年前他跟胡勉闹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家住得近,父母又是同事,窜门非常频繁,经常晚上写完作业就溜过去双排。
一打游戏就忘了时间,每次结束都到三更半夜,人困得倒头就能睡。
男孩子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打个电话知会一声睡在同学家了就行,胡勉不止一次发出诚挚邀请:“哥,你就别折腾了,反正你爸妈也没意见,还跑回去做什么。我们凑合凑合睡,明天还能一起上学。”
官周没答应过。
哪怕是从前,他交友也维系在一个留有分寸的度。
他从来都不适应和人过近的距离。
而现在,他心里有某个说不清的念头,仿佛变成了个小人,很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官周挣扎地扔出一个拒绝的借口:“睡不下。”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买张机票连夜回家吧。”谢以说。
对,没办法。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走投无路的理由,那么一切都很顺其自然。
官周握着这根不得不的线,心里绷着的某根弦,悄无声息地裂开了痕。
他理所当然地,睡在了只隔咫尺的另一张床上。
只是这份理直气壮的理所当然,在灯光熄灭以后,又渐渐地销声匿迹。
床太小了,他们背对着,肩碰着肩,背贴着背,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身体的温度近乎是没有阻挡地传递给对方。
几处骨骼互相紧硌,随便动一动,都会成了一种提醒,将他们模糊掉的距离架上台面。
任何细微的动作,在这样的接触下,都会无限地放大,让人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就连气息也被侵略。
谢以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白茶味,汹涌地侵进他的鼻腔。
这次距离更近,他又发现了一些更深入的,以往注意不到的东西。
原来那股白茶味,里头还夹杂着微苦的药味。
这种药味就好像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只有越过了边界,入侵到对方的私人领域,到了一个外人触碰不到的隐晦距离,才能感受到。
只有他知道。
这个念头一出,脊背上传来的温凉转而化成了一簇烧也烧不尽的火,烫得他更加清醒。
官周能感受到谢以也没有睡着,对方的呼吸声,不是那么均匀。每一下扑息,都仿佛在用音响对着他的耳朵放,响得他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珠没有焦距地仰看着,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耳边呼吸声慢慢消匿,缓缓闭上了眼。
这是官周来这儿这么多天,睡得最好的一天。
虽然入睡有些艰难,但是整夜都意外的安谧。
除了半夜里,不知道是哪家碰上了喜事,竟然凌晨扰民放起了烟花,还是连响的炮仗,炸得酒店不同楼层各个房间都在一瞬间亮起了灯。
烟花迸炸声响彻云霄,嘭嘭地一声接着一声。
有人觉得浪漫而惊艳,有人被吵醒而抱怨。
迷迷蒙蒙间,官周也是要醒的,但喧嚣之下,好像有人伸手护住了他的耳。
或喜或忧的热闹里,他静静的,被人隔绝了所有来自外界的杂音。
安安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