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脸没有腐烂的话。
真身时候蛇身腐烂的痕迹在他人形的时候也对应着清晰可见,甚至因为他的皮肤变白了,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你还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死气,和当初塞勒斯特被火种焚烧神魂时候一样,快要湮灭陨落的死亡气息。
为什么会这样?
你明明已经为他准备了新的身体,为什么他的身体还会溃烂成这样?
就算没有新的身体,他那么年轻,又是掌管着死亡的神明,为什么会有陨落的迹象?
你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可你不能问。
之前在知道塞勒斯特有一双全知全能的眼睛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是羡慕和警惕,现在你也拥有了,尽管还只是觉醒了它不到十分之一的能力,你却有些害怕了。
你害怕看到厄克斯这副样子,害怕看到他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
有时候知晓一切反而比什么都不知道更可怕。
“我还轮不到你这种杂碎同情,我就算伤得再重,杀了你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感到厄克斯捏着你的下巴的手用力收紧,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这种时候你应该使用技能的,不然你不知道厄克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你没有那么做。
你恍惚在想,厄克
斯当初被塞勒斯特一剑穿心的时候,被你恶语相向的时候,被你背叛的时候……也这么痛吗?
不,只是骨头被捏碎而已,和他所承受的痛楚实在不值一提。
大约是心里的愧疚心在作祟,你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甚至消极地想,要不就让他把骨头捏碎吧,这样你的负罪感也会少点。
毕竟你知道你自己什么德行,你有点良心但不多,你不可能为他以命偿命,也不可能任由他伤害自己而无动于衷。
只是一块骨头而已,再多你可就不干了。
你想着等他捏碎骨头之后你立刻回档,可你等啊等,没等到“咔嚓”的响动,倒是视野有些模糊了。
不是吧,他还没捏碎骨头你就已经疼得要昏迷了吗?
你对自己的忍痛能力感到十分尴尬。
厄克斯盯着你看了半晌,冰凉的手指碰了下你的眼睛。
你睫毛一抖,“啪嗒”,有什么砸在了他的指尖。
视野清晰了。
你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你不是疼得眼花,你哭了。
这似乎更尴尬了。
你一向以眼泪为武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哭什么对你而言实在信手拈来,你甚至可以控制自己哪只眼睛流泪,掉几颗泪,可你很少真哭。
也真是因为如此,你假哭的时候再狼狈没形象你也没觉得有什么,真哭的时候你就莫名有一种无所适从的不自在感。
厄克斯盯着指尖那点眼泪出神,“这是什么?”
你以为他是在明知故问地嘲笑你,你瘪了瘪嘴,闷闷道:“我不想哭的,可是你的力气太大了……”
“你是因为疼才哭?”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啊?我又不是抖/M……”
你话说到一半陡然想到了什么,不,或许是看到了什么。
黑雾中厄克斯的神情和克劳德重合。
在很久之前,你还在克劳德庄园当女仆贴身侍奉他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他要死你会哭的那么伤心?生病的是他,要死的也是他,为什么你要哭?
你说他死了你会很难过很伤心?要是他死了你也不活了。
他还是不明白,直到你说你喜欢他。
那个时候厄克斯其实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只以为你仰慕他,想要成为他的信徒。
于是他说——
[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哭,那你可以一直哭。]
你当时被他这句话噎得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现在你看到厄克斯神色恍惚的样子,明白这家伙不光之前不懂喜欢的含义,如今也一知半解。
他错误的将喜欢和眼泪挂钩,你喜欢他就会为他流泪,所以才会在看到你的眼泪的时候才会露出错愕的神情。
随即在听到你说你是因为疼才哭的,厄克斯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原来这也是骗我的。”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可你也很莫名其妙的身子一激灵,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你骗了他,骗他说眼泪就是喜欢,就是忠诚的意思。
结果你却给了他另一个答案。
所以厄克斯认定你继背叛他之后又一次骗了他。
这个锅你不背啊,明明是他的脑回路有问题!
你急得抓耳挠腮想要解释,但你一解释就暴露了,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原来她一直都在骗我!”
不是!你快住脑!
你看着厄克斯眼睛慢慢流转成了猩红的颜色,紊乱的神力从他体内爆发,他的身体在人形和蛇之间变幻,巨大的蛇尾失控地朝着你砸了过来。
你想要上前去把他不安分的尾巴给摁住,可还没来得及靠近,下一秒又被神力给冲击到了天花板。
你从天花板的凹陷里狼狈挣扎出来,好巧不巧掉到了下面厄克斯硕大的蛇脑袋上。
完犊子了。
他狂躁得更厉害了。
你怕被他给甩出去,张开手臂努力抱着他的脑袋,拔高声音道:“你冷静点厄克斯大人,你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了,要是神力再失控你的身体会分崩离析的!”
“她骗我,她一直都在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他完全听不进你在说什么,不光是身体在从人和蛇之间不停变换,声音也是如此,嘶吼的野兽中是青年愤怒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