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暗男配缠上后(14)
“呕……”没忍住。
空气凝固了几秒,经验丰富的老嬷嬷率先跪下嚷嚷:
“恭喜少爷,恭喜少夫人!”
没等她反应过来,身旁的侍女也跪下了。就连江玄身边的冷脸侍从都察觉到情况不对,迫不得已从众蹲在地上。
“恭喜少爷,恭喜少夫人…”
作为唯二还坐着的人,江玄和她对视。结果就是二人都没从双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她明白了,无语至极。
“……我没怀孕。”
空气又凝固了。侍女站起身继续给她添菜,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怀孕…她想起铁花姑娘的话。
她问嬷嬷:“城郊有送子观音庙吗?我和夫君去拜拜。”唇角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
嬷嬷有些慌张,肥大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翡翠耳坠:“有,有的…”
“替我安排行程。”江玄转头吩咐身旁的侍从。
耳朵上的翡翠坠子成色不错,但与一身粗布搭配实在是不相符合。他们这些人的保密工作做得一般,看人的眼光也不太好,找了个藏不住事的。
如她所想,当天晚上就找不到那个面生的嬷嬷,大概率是回老东家通风报信了。
“她不是江府的人,是刺史派来伺候的。”叶霁雨的贴身侍女答道。
她梳了梳微卷的头发,看着铜镜中低眉的女人:“嗯,你先下去吧。”
“对了…让少卿明天早点起。告诉他,如果想睡书房,就要做到准时起床,我天天早上把他叫醒也挺累的。”
“啊…好的。”侍女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个劲地点头。
其实她挺羡慕他能有这么好的睡眠。已经数不清多少个夜晚与痛楚缠绵,或是在梦中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夜晚于她本身就是一场噩梦。
第二日叶霁雨和江玄坐着马车去城郊,越往静谧之处走,就愈加感觉到萧条。乞讨之人暂且不论,奇怪的是看见好几对母女,要么就是父女。
她透过车帘看见他们无神的双眼,仿佛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你也觉得奇怪吧?”她看向江玄。
他点点头,摸了摸腰间的剑。
她拉住他的手:“跟着,看看他们要去哪。”
于是两人褪去华贵的外袍,穿上满是破洞的粗布衣服,又在脸上抹了一层湿漉漉的泥土。
他们混进如同枯木朽株的人群中,人们都慢悠悠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身上没有伤口,皮肤不是青色,眼球也并不浑浊。这些人没有被感染,她松了口气。
一个小女孩晕倒在他们面前,她身边的母亲像没发现般继续往前走。
叶霁雨注意到女孩瘦成皮包骨的面庞。猜测这些人是被饿到失去神智,所以没人发现有个小女孩摔倒。
就算知道又怎样。对这些人来说,能够自保已不易,何必徒增烦恼。
江玄却松开她的手,冲上前抱起女孩。叶霁雨愣在原地,不明白他突然这样是什么意思。
“你干嘛?快回来……”她站在原地小声呼唤他。
他无言,只是从袖口拿出一块糕点,掰开揉碎送到女孩的唇边。
她也无言以对,尴尬地抠了抠鼻尖。
他为什么总是同情陌生人?她很不理解,她连共情家人都做不到,有时甚至无法共情自己。
霎时间十几个人如同豹子般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糕点。
她跑上前拉着江玄就往前跑,两人扭头看见那些人正疯狂争抢那块被踩扁的糕点。
“那个小女孩…”他眉头紧皱。
她叹了口气,提醒道:“她跟你没关系,不要惹火上身。”
他看向人群,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她:“……你怎么能袖手旁观。”
明明是他多管闲事,反倒成了自己的错。“如果我袖手旁观,你就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她的语气中带着些怒意。
如果她袖手旁观,那日他跳崖时她完全可以置之不顾,而不是一遍遍读档去救他。
两人都没再说话,默不作声继续跟着前面的人群。
远远看见人堆中心有一处空旷的地方。他们挤进人群,看见正中央正在擦刀的屠夫。
“怎么是个肉摊…”她有些迷惘。
“……这些人有钱买吗?”江玄不解地小声说道。
屠夫正往刀上喷酒。呲着一口黄牙,像瀑布般朝屠刀喷出一口酒来。
人群中走出一对母女,他们一眼认出女孩是刚才那个晕倒的女孩。
屠夫与母亲说了些什么,从肉摊上给了她一个猪腿,女儿乖觉地坐在一旁的木桩上。
叶霁雨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她瞧见周围人皆是一眼贪婪,又扫过肉摊,看见桌上有玻璃瓶,在阳光下被照耀得五彩斑斓。
她仔细一看,装的是眼珠,血糊糊的一片。
与此同时,屠夫手起刀落劈向木桩。
她只看见女孩绝望的双眼,在因惊惧即将晕倒的时刻,她想起
读档
……
母女从人群中走出,而女孩恐惧地后退。而她拔出江玄腰间的佩剑刺向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屠夫。
血液点点滴滴似珠玑落盘,她眼尾的血迹恰如一朵盛开的梅花,太阳穴颤抖暴起的青筋就是那一脉桃树枝条。
人群涌上前,蚕食着屠夫的身体。
泪水划过颊畔的血液融成一股血泪,她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闭上双眼。
妹妹离开她时也是这个年纪,也许多少个无助的日夜她也会露出那种神情。
她本不应该去管,可是心中却一阵绞痛。
自己到底怎么了?
回程的马车上,江玄还是没忍住破了冰,轻拭她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