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暗男配缠上后(166)
江玄接过太监递来的千里镜, 通过窥镜看见城楼之上的闻人允和李凝如。
“看见什么了吗?”叶霁雨骑马在他身侧。
“坐在椅子上……睡觉?”江玄皱起眉头。
“……别看了。”叶霁雨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千里镜, 丢给马下太监, 命令道,“把人质带上来。”
城门之下是身骑白马的祁柔,手握环子枪,身披铁甲。她脸色不似以前那般红润,依稀可见肌肤之下的血管脉络, 整张脸满是疲惫。
瞳孔卒然皱缩。
女人站在叶霁雨旁边,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锢住,穿着麻布衣裤, 无精打采地垂脑袋。
卜安将何姨妈拉到军队之前, 对上城门之下, 领军死守的祁柔。
他弯腰道:“将军,投降吧。”
祁柔心里暗道叶玑玙是好狠的心。举枪拉绳,正准备带兵冲锋,眼前一幕又让她猛地打住。
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刀架在何姨妈脖间,卜安转了转刀柄, 扬唇道:“将军投降吧, 皇上会厚待您的。要不然……只能对您的家人做出些不好的事情了。”
“……”
后方的叶霁雨神经紧绷, 见局势焦灼,也吸不上气。她是在山上的茅草屋找到何姨妈的,何姨妈带着鹤水寒的孩子们生活在两国边界。
兵卒说,进屋时, 何姨妈正愣愣坐在藤椅上,身边有一个剥毛豆壳的孕妇,正不停咒骂何姨妈。
何姨妈老得很快,满头青丝成了斑驳白发,脸上也没再涂脂粉,十分憔悴。
那孕妇是祁小八,已为人妇,可丈夫在参军路上惨死,迫不得已又回来和何姨妈生活在一起。
这些年,祁家人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陪伴在何姨妈身边的还有整日花天酒地的祁小四、摆摊卖手工艺品的祁小五、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祁小八。那些孩子,对何姨妈都不太好,祁柔也不常回家。
城楼之上的士卒下到城门,两步并做一步地走到祁柔面前,双手抱拳:“将军,皇上让您投降,他不治您的罪。”
“什么?”祁柔目光落在手腕暴起的青筋,面色沉重。她不明白闻人允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士卒又重复了一遍:“皇上让您投降,不治您的罪。”
祁柔眉间紧锁。
后方的叶霁雨也是一样,骑在马上,双眼直勾勾盯着前面,不放过一丝变化。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觉得人一般都很看重亲情……除了她自己。
赌赢了当然万事大吉,赌输了也不会亏损什么。
赤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强风裹挟黄沙席卷而来。祁柔翻身下马,铁制长靴踩在地上哐当作响,她摘下头盔,长发迎风飘扬。
叶霁雨与江玄看着祁柔下马,越走越近。几乎是同时轻笑出声。
“……”叶霁雨立刻收回笑容,冷眼看前方。
“这便对了。”卜安一笑,松开紧抓何姨妈手臂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樱粉手帕,擦拭手心尘土。
何姨妈倒在地上。
城门之下的昭云军顿时慌乱,群龙无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祁柔走到何姨妈身边,将何姨妈给扶了起来,咬紧牙关。回眸望向身后一片混乱的步兵方阵。
江玄反手拔出腰间剑:“破开城门。”
霎时间,两军打作一团。昭云军的那点步兵根本不是对手,盾牌墙被一次次冲击,最终被赶来的骑兵给破开。
城门失守,城楼之上的守军竟不为所动,闻人允和李凝如仍坐在躺椅上小憩,时不时微风拂过,一片岁月静好。
城楼之下却是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江玄和叶霁雨与一众弓箭手待在军阵的最后方,看城门前的昭云军逐渐被压制,城楼之上的闻人允一袭人仍没有撤离的意思。
“让弓箭手往城楼上射。”江玄对马下卜安说道,“擒贼先擒王。”
卜安连连点头。
叶霁雨打断道:“这个距离射不到,投石车呢?让他们往城楼上投火球。”
江玄无言低头。
卜安有些难为情:“那……奴才是去找弓箭手还是投石车?”
胸前护甲让叶霁雨动弹不得,微微瞥见身旁人失落的神色,墨玉面具表面布满错综复杂的花纹,让她不禁想起那把布满血纹的剑。
一想到那把剑,就又想到大雪天,他被贯穿的胸口,和滚烫的血。她再也感受不到滚烫,泪、血和爱……还是其他,通通没有。
如果自己要打他一巴掌,先摸到的是冰冷的面具吧。他们之间隔的又不仅仅是一副面具。
“算了……”她讪讪说。
江玄扭头看她,眸中情绪碎成千万片,眼睫蓄上一滴泪,下眼睑的那颗小痣在惨白的肌肤上清晰可见。
她不敢与他对视的原因,应该加上一条……因为他的眼睛太好看。她怕自己稍不注意就会沉溺其中,温柔地皱起眉头,下一秒安慰的话语就要吐出口。
“……啊?”卜安见两人皆一言不发,噤声往后退。
城门大开,两人正驭马往前,前线骑兵猛地骑马归来,气喘吁吁:“皇上!是圈套!我们中计了!”
语毕,城门之内砰的一声炸开,火光冲天。
不甘漫上叶霁雨心头:“那城楼上的人呢?”红光映照在她的面庞。
“是替身……闻人允早就走了……”
还真是小瞧他了,叶霁雨暗道,目光移向正与何姨妈抱在一起的祁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