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泔水?”楚长脩果然奇怪,微微蹙眉。
这里是会盟大营,从天子到士兵,吃穿用度都要在这里,所以准备一些泔水其实并不难。
夏黎补充道:“越臭越好。”
楚长脩更是不解:“不知夏开府要用泔水做什么?”
夏黎笑起来:“自有妙处,今日晚一些常内官便知晓了,绝对不会让常内官失望。”
楚长脩越发的听不明白了,为什么准备泔水,越臭越好,却不会叫自己失望,这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这些年来,楚长脩经历的太多,以至于如今的他,淡薄一切,多余的话他一句也不想问。
“是,”楚长脩应声:“请夏开府放心,我这就吩咐人准备。”
*
夜色凝重。
会盟大营的中央,是大梁的营地,梁琛带来的人都会下榻在这一块,而会盟营地的西侧,则是南楚的下榻之地,如此一来,整个营地便被划分开来。
虽然叫做会盟,可梁琛不信南楚,南楚也不信梁琛,两面中间便形成了一道分水岭,谁也不会越界。
漆黑的夜幕,犹如话本中形容的一般。
簌簌……
一声轻响,有人打起帐帘子,鬼鬼祟祟的钻出营帐,快速往大梁的营地跑来。
是楚君!
楚君身材肥胖,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油水身子,跑起来呼哧带喘,一路躲躲藏藏,终于来到了大梁的营地,迫不及待的钻入了廖恬的营帐。
哗啦——帐帘子打起。
“心肝儿!”
廖恬似乎知晓楚君会来私会,一点子也不意外:“君上,恬儿好生惦念君上呀——”
楚君被他哄得团团转,笑得十足猥琐:“寡人的小心肝儿,你去了上京这么久,快点过来,让寡人仔细的看一看。”
“君上——”廖恬拉着长声,撒娇一般依偎在楚君的怀中:“君上,恬儿一直好生想念君上,却不敢忘怀君上的嘱托。”
“好好好,”楚君捏着他的下巴道:“寡人的恬儿真是不一般,轻轻松松便将梁琛那个毛头小子迷得神魂颠倒,他还不是要拜倒在你的美色之下?”
“都是君上料事如神!”廖恬巴结道。
“小心肝儿,”楚君迫不及待的解开自己的衣裳:“快让寡人好好的看看你!”
“啊呀,”廖恬一脸娇羞:“君上不要呀,人家……人家还怀着身孕。”
楚君却道:“这有什么?寡人小心一些便是了!”
楚君的营帐中,登时弥漫着打情骂俏,和廖恬应和谄媚的声音,二人竟厮混在一起,也不怕被人发现。
“君上真是……”廖恬想要巴结楚君几句,将他哄得团团转,故意抛媚眼道:“君上真是——老不中用,老色批你到底行不行?”
楚君一愣,不敢置信的道:“你!你说什么?!!”
廖恬:“……”我、我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啊!
廖恬本想昧着良心夸赞楚君“高大伟岸,英挺持久”,可一张嘴,竟把骂人的话说出来了,而且说的如此露骨直白。
廖恬方才好像被鬼怪附身了一般,毫无意识,顺口便说了出来,他自己也是发懵,连忙找不:“君上您听错了,恬儿方才是说……说——”
【“你个老不死,又不中用的软蛋!”】
廖恬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大喊出来,这一次甚至“声情并茂”,用手指着楚君的鼻子。
“你……你——”楚君眼珠子怒瞪,因为脱得精光,甚至能看到他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你竟敢辱骂寡人!!!”
“没……没有啊……”廖恬吓得脸色惨白,魂儿都没了,楚君五十来岁的人了,便算是不中用的软蛋,廖恬也不敢真的如此说出口,却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中邪一样,拦都拦不住。
“君上,恬儿、恬儿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恬儿的意思是……软蛋还不让人说了?中不中用,你自己心里没个鸟数嘛?”
“你——你放肆!你大胆!!”
“不不不,恬儿方才……方才说的都是心里话!小牙签装什么大棒槌?”
“廖恬!!寡人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君上饶命啊,恬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唔唔唔唔唔!!”
廖恬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再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但偏偏他捂住自己的嘴巴也没有用。
啪!啪!啪——
廖恬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抡圆了扇自己的嘴巴,一面扇一面大喊:“软蛋、软蛋、软蛋!我叫你三声你敢答应嘛——”
楚君脸色铁青,眼珠子赤红,一张脸将红配绿凸显的淋漓尽致。
因为廖恬的喊声太大了,伴随着噼啪的扇嘴巴声音,毫无意外的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会盟大营的守卫并不只是南楚的军队,还有大梁的军队,便算是楚君不让南楚的军队过来查看,但他无法阻止大梁的军队。
尤其是楚君来私会廖恬,廖恬马上便要成为大梁的妃子,所以自然住在大梁的营地范围之内。
“何人喧哗!?”
绣衣卫和金吾卫立刻出动,快速围拢过来。
楚君气怒未消,惧怕却涌上心头。他与廖恬名义上乃是父子,若是有染的事情传出去,廖恬还怎么嫁入大梁宫?嫁给梁琛,给他戴绿帽子?
因此楚君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吓得来不及穿衣裳,光着一身横肉,调头便从营帐的后门钻出去。
远处灯火通明,绣衣卫和金吾卫从两面夹击过来,眼下的楚君只有一条路可走,慌张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立刻闷头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