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夏副使这么晚了还要亲自审理人犯,实在让卑职汗颜!好,卑职这就将人犯押解往刑房。”
绣衣司刑房之内。
夏黎负手而立,纤细的腰肢柔韧而挺拔,尤其是换上紫金绣衣之后,绛紫色很衬那雪白晶莹的皮肤,一股难掩的矜贵油然而生。
大刘并着两个绣衣卫,押解着梁琛走进来。
梁琛的手上戴着锁链,还穿着那一身只有一块布条的相扑武士衣裳,灰黑色的铁索,油光光的肌肉,在阴暗的刑房之中,在暗昧的灯火跳动之下,竟显得如此相得益彰,莫名生出一股野性的旖旎。
梁琛站定,嗓音深沉不可违逆,道:“让他们都出去。”
“放肆!”大刘呵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使绣衣卫?不要脑袋了?”
“大刘。”夏黎及时制止了大刘,虽然不知者勿怪,但梁琛那性子,阴鸷又多疑,必定少不得记仇,夏黎可不想失去大刘这般忠心耿耿,耿直爽快之下属。
夏黎轻轻摆手:“你们都先退下罢。”
“可是……”大刘担心:“夏副使,这贼子虽上了锁链,可你看他这一身腱子肉,比牛还壮实,若是发起疯来,夏副使你一个人恐怕……”
夏黎险些笑场,腱子肉,比牛还壮实。
清了清嗓子,压下笑声,夏黎正色道:“无妨,都退下罢。”
“是。”大刘不再执拗,挥了一下手,带着两个绣衣卫退出了刑房。
哐——!
刑房的大铁门关闭,遮蔽了溜进来的月光,令整个刑房更加阴暗,更加沉闷。
梁琛转过身来,面对夏黎,慢慢抬起手,拿掉了自己金色的面具,哐当——随手扔在地上。
随着面具的脱落,梁琛那张俊美又阴鸷的面容终于袒露了出来。
果然,夏黎心想,果然是梁琛,怪不得《绮襦风月》的原稿可以随意填写,因为相扑武士根本不是陌生人或者路人甲,根本就是梁琛假扮的。
梁琛凝视着夏黎的双眸,挑唇道:“你早就认出寡人了,对么?”
他虽然在笑,但笑容不达眼底,唇角轻轻牵扯,竟散发出一股寒意。
自然,夏黎早就认出了梁琛,但他绝不能承认。毕竟在素舞馆,夏黎和梁琛扭打在一起,甚至还踢了梁琛的下#体,这若是承认,岂不是知错犯错,以下犯上,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夏黎坦然自若的道:“臣拜见陛下,陛下恕罪,臣也是堪堪才认出陛下。”
“哦?”梁琛自然是不信的,但眼下“人在屋檐下”,他还被关在绣衣司的刑房,即使是九五之尊,人人惧怕的暴君梁琛,也不得不低头了。
梁琛没有揭穿夏黎的“小谎言”,而是道:“既夏卿认出了寡人,那便送寡人回紫宸宫罢。”
夏黎还是那副坦然的模样,却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些小小的为难。
“怎么?”梁琛问:“你不愿?”
“回禀陛下,”夏黎一丝不苟,半点把柄也不留给梁琛,道:“臣自然并非不愿,而是……陛下如今这副衣衫,若是便这么回到紫宸宫,叫旁人看到了,恐怕毁坏了陛下的英明,所以……”
“所以,”梁琛了然的接口,甚至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被气笑的:“你在与寡人谈条件。”
“臣不敢。”夏黎口中说着不敢,偏偏面容没有半丝的惶恐。
梁琛道:“有话便直说罢。”
夏黎一笑,道:“臣的确想请陛下答允臣一个条件。”
别说是一个条件了,便算是三个条件,甚至十个条件,梁琛此时也得答允。梁琛穿成这副模样,行走在大梁宫之中,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明日一早朝廷上上下下,甚至整个上京都要知晓,其实残忍暴虐的天子梁琛——是一个暴露癖、异装癖!
再者,这里是绣衣司,梁琛一个“人犯”,想要进出绣衣司并不容易,还没走两步便会被人扣住。
无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梁琛都需要夏黎帮忙,所以一个条件其实不过分。
夏黎又道:“臣斗胆,这个条件便是……请陛下答允,无论如何,陛下也不能杀臣。”
梁琛又笑了一声,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原来是在讨保命符?好啊,寡人答允你。”
梁琛轻轻松松答允,突然走上两步,慢慢逼近夏黎,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微微附身在夏黎的耳边,玩味的道:“寡人怎会杀夏卿呢?寡人可舍不得。”
暧昧的热气喷洒在夏黎的颈间,激得夏黎微微打了一个抖,后退两步。
“多谢陛下。”夏黎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一套绣衣卫的衣服放在刑房的案几上:“还请陛下更衣,换上绣衣卫的衣裳,臣带陛下从后门离开。”
梁琛盯着那套衣裳,挑眉道:“看来夏卿真真儿是有备而来啊。”
夏黎言辞“温和”,语气“乖巧”的回答:“臣为陛下尽忠,怎么敢让陛下久等呢?”
梁琛:“……”好好儿一个美人,偏偏如此噎人。
簌簌簌……
梁琛并不害羞,直接将身上那块少得可怜的布条扯下,大大方方的开始换衣裳。
夏黎立刻背过身去,他可没有看旁人换衣裳的特殊癖好。只是背过身去,那窸窸窣窣声音更加明显,令夏黎想到腊祭之夜,浴堂殿的那晚……
“好了。”梁琛换好衣裳,转到夏黎面前,微微张开双臂展示给夏黎看。
果然是个衣服架子,梁琛的身材高大,肌肉恰到好处,绣衣卫的服饰本就是武将的服饰,夏黎穿在身上,莫名显得有些像矜贵的公子,而梁琛穿起来则透露着一股杀意与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