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感受你(41)
只不过闫诺和父亲两人之所以这样并不只是因为他们不善言语。
“走,回家吃饭。”父亲还是主动的多说了一句。然后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上楼往家走。
刚才闫诺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两只手轻把着父亲,凉快的风窜开了热空气,她看着父亲的背影百感交集。
眼前的人为这个家遮过风挡过雨,却也是唯一给这个家带来风雨的人…
这种情绪是复杂的,因为你讨厌一个人却不能尽兴,因为有一种东西叫做血缘亲情。还有好多心软的瞬间会让闫诺不能忽视,父亲身上也有不被讨厌的点。
但这种反复横跳无疑是痛苦的,是失衡的。
闫诺只觉得她和父亲的关系现状就好,不打算向前进一步,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向后退几步。
闫诺从小成长的家是爸爸厂子分配的房子。户口本上并没有写妈妈的名字,直到有一次父母吵架…
“你不能过就给我滚!”父亲往外撵妈妈,妈妈说“我凭什么滚?这个房子不够的钱是我用下岗买断的钱补的,我凭什么滚?!你撵我!你凭什么撵我?!”
妈妈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这些话,整个人气得发抖。也是从那次闫诺才知道,这个房子用了母亲的一笔钱,却在奶奶一家人的‘算计下’并没有写妈妈的名字。但更让她心里难受的是父亲却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面对一个为他生儿育女,陪他走过无数人生风雨,跟着他没享过几天福的人,如此咆哮如此伤害。
男女身体上的差异,她能感受到母亲的无助和弱小,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冲老婆孩子咆哮,这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这是可耻的,任何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的行为都是可耻的。
但闫诺也并不觉得自己高尚到哪里去,因为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哭,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积压到心里,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母亲。
除了听母亲的诉苦,除了看母亲落泪,还有自己觉得她那不值一提的安慰。但这对闫诺来说却也是来自母亲对她的二次伤害。
“我那个时候傻,什么也没有想到。就想着跟你爸以后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谁知道眼瞎碰上了这么一家人…”
闫诺自始自终都觉得妈妈是善良的,起初她以为母亲很懦弱,只是毫无意义的隐忍。后来才明白她内心的强大,要不然不会跟这样一家人相处生活了几十年,依旧善良,依旧好脾气好品性。
但她也觉得母亲是可怜的,没有出生在好的时代,没有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原生家庭,后来也没有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没能遇见一个真正爱护珍惜她的爱人。
但她依旧尽心尽力地、善良温柔地、宽容地跟他想把日子过好,想把家庭经营好,只是常常事与愿违。
如果说闫诺在父亲身上看过多少负面的不堪,那么她在母亲身上便看到多少女性的光辉和力量,柔弱却坚韧坚强、勇敢向上。
第21章 原生家庭
闫诺家因为是老房子,基本上都是高龄的邻居。很多家的窗户上都张贴租售或者售卖的联系方式。
以前的邻居也大多买了新的房子,把老房子租出去或者出售。
即使还在这儿住的,也因为经常去儿女家帮忙照顾孩子很少在家。
每到晚上就格外明显,一排老房子,栋栋楼里亮起来的灯火并不多。
而与别人的变化相比,闫诺一家好似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闫诺家的房子不大,不到50㎡。家里的家具电器二十几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大多还是什么样子。
陈旧的衣柜沙发、随处可见脱落的墙皮、修过几次还在坚持使用的冰箱、卫生间里可见的爬行的潮虫、两年前才封上的阳台…窗户外传来收破烂儿清晰的吆喝声,可见连收破烂儿的设备都升级了。
“收酒瓶易拉罐,收旧空调、电脑手机,收冰箱彩电油烟机,收废铁…”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她的床和父母的床只横隔了一个写字台的距离,没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老楼的隔音效果也可想而知,邻居吵架的声音、对面楼妈妈因辅导孩子写作业“歇斯底里”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这些对于青春期的闫诺来说,常常是跟别人家比较后,自尊心的脆弱和敏感。但后来随着她慢慢长大,她明白不应该去要求父母能力范围内的尽力,而且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应该是自己过出来的。
但事实是即使现在家里的经济条件在变好,父亲也不愿意做出过多的改变。
去年闫诺给家里买了一台洗衣机,在此之前家里用的都是甩干桶。也就是说所有的衣物、被罩毯子…都是手洗的。
轻小件的东西还可以,大件吸水的随着母亲年龄越来越大,也愈发觉得吃力。即使是像闫诺这样的年轻人洗起来也很费劲。
而之所以买洗衣机的契机,是因为家里原来用了快10年的甩干桶坏了。在买甩干桶还是洗衣机这样答案很明显的事情上,闫诺的爸爸却跟母亲又吵了起来,闹了好几天的别扭。
因为与母亲的想法不同,父亲只想花个两三百块钱再买个甩干桶。
“都什么年代了?谁家还用甩干桶?你爸我真是服了,买个洗衣机都能跟我俩嗷嗷叫!”
闫诺:“你想买就买,管他做什么?我拿钱,不用管他。”
虽然闫诺跟母亲的相处更亲近,但母亲的性格跟父亲完全是两个极端,母亲很多时候是优柔寡断的,她的善良和不忍心在闫诺看来,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