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到底成了谁的替身(16)
夜临渊冷冷道:“苏纭卿还在受罚,你花样百出,是想伙同他抗旨吗?”
盛皓元无辜的眨眨眼:“我们哪有抗旨呀!小画师不还是按你的命令跪着么?你又没说跪着不可以吃东西、不可以烤火、不可以换衣服……”
“放肆!”夜临渊凝眉道,“阿元,你少贫嘴!”
盛皓元吐了吐舌头:“临渊,别这么小气嘛!小画师跪这么久了,我看着都心疼,再跪下去该跪出毛病来了。你差不多就得啦……”
“……”夜临渊虽然恼火,但盛皓元这句话却正中他下怀,他早就消气,不想继续罚苏纭卿了。
他瞥一眼苏纭卿,见他正像只不安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忐忑的看着自己。
“罢了,起来吧。”他语气缓和了些。
盛皓元灿烂一笑,抬手就把苏纭卿扶起来了,趁机伏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说了,要救你的。”
“多谢。”苏纭卿诚心诚意的向他道谢。他除了感谢盛皓元,又好羡慕他。这个世上敢这么轻松随意的和夜临渊说话、还能说得动他的,大概只得盛皓元一人。
但他又在心里偷偷想:阿渊虽然脾气坏,但果然还是个以大局为重、不拘小节的人,没那么多君臣之间的虚礼。阿渊真好……
阿渊不罚我了,对我也很好……
正想着,夜临渊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口中好似漫不经心的问着:“冻着了?”
一边默默的塞到他手里一只暖炉。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苏纭卿的指尖蔓延开来,一直钻到他心尖里,让他整个心脏都颤栗了。
“没……没有。”他轻声嗫嚅道,总觉得自己的脸更烫。
方才夜临渊对他冷酷无情,切碎了他的画,还惩罚他,他本来难过得要疯了,此刻一见夜临渊还记挂着自己,便忘了委屈。
盛皓元一直仔细凝望着苏纭卿的表情,此刻微微一笑:
“临渊,你既然跟小画师有事,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约你比箭吧!”
“嗯。”夜临渊佯装愠怒的瞪了他一眼,“把你的厨具都带走。”
“是是是。”盛皓元掩嘴笑了。
夜临渊带着苏纭卿回到御书房,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苏纭卿不知道他气消了没,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英俊挺拔的侧影。半晌,夜临渊才斜他一眼:“跟阿元聊天很开心?”
苏纭卿傻傻的点头:“嗯,少将军人很好。”
夜临渊没作声,攥紧了衣袖。
苏纭卿见他不说话,也静静的等着。
“苏纭卿,朕再警告你一次。”却听见夜临渊的声音严厉得可怕,“你在宫中的职责,是替朕好好绘制《万里江山图》,而不是把目标放到朕或是朕的好兄弟身上!你听明白了吗?!”
苏纭卿愣了愣,心沉了下去。
“不是,我没有……”他急急的开口。
“够了,”夜临渊转身来冷冷盯着他,“出去。”
“我……”苏纭卿还想说什么,夜临渊又厉声道:“马上回画院继续作画!”
“……”苏纭卿漂亮的眸子里,又一点点的涌上委屈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出去!”夜临渊被一种难以解释的焦躁笼罩着,心烦意乱。
苏纭卿朱唇微启,欲言又止,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出去。
见他纤瘦的身影黯然离开,有些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夜临渊忍不住火冒三丈,一掌推翻了满满一桌上好的午膳。
“来人!”他怒吼道。
掌事太监慌慌张张的进屋跪下。
“这几日朕要彻夜处理政务,任何人来御书房都不见!”他厉声下命。
他把“任何人”几个字咬得很重。
任何人,也包括苏纭卿,那个把自己的脑子搞得快要不正常的画师。
他总让自己想起那个梦,让自己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所以,这几天都不要看到他了。
苏纭卿怔怔的往画院走去,委屈的眼泪偷偷落下来,滴在暖呼呼的手炉上。他愣了愣,又抱紧了那只手炉,拼命的贪恋着它的热气。
不为别的,就为这只手炉是夜临渊给他的。他觉得它的热气就像夜临渊的温柔和关怀,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回到画院,梅如雪已经翘首等待了许久,见他回来,总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咳咳……纭卿,你回来了。”他绕过三张画台,拨开四名画师,假装不经意的走到苏纭卿身边。
“嗯,”苏纭卿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如雪,久等。”
梅如雪每次听到他叫自己名字,都开心得忘乎所以,涨红了脸高声说:
“你看看!你不在的时候,你上午作的图我上好色了,诗我也题好了。还有这河流的细节,也是我补全的,下午的进度照常继续!”
他本是想让苏纭卿放心,表示他不在也没有耽误工期。奈何他那个趾高气扬惯了的口气说出来,就总带了股说不出的别扭劲。苏纭卿歉意的低头道:
“对不起。”
“啊?!”梅如雪脑袋卡壳了——他干嘛跟自己道歉?
苏纭卿又说:“我不在,辛苦你了。”
“不是不是……”梅如雪苦笑着痛恨自己的语气,却见他神色黯然,提了笔不声不吭的开始作画了。
“呃……”梅如雪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生气了?果然是我刚刚的语气太难听,让他难过了?
只见苏纭卿长长的睫毛低垂,那睫毛稍上还闪着点点泪光。梅如雪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痛,整个人陷入了无比的恐慌中,险些当场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