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到底成了谁的替身(18)
苏纭卿急了,起身来拉住他的衣袖,口不择言的想要再解释:
“真的不是的,阿渊,我没那个意思。我是看天气寒冷……”
夜临渊听到他又叫自己“阿渊”,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苦涩,还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怀念。
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苏纭卿就是他梦中那个人,那个令他生死不渝的人。
但是,怎么可能!
这个做出这样下作之事的荒唐画师,怎么配是他心中那个视若珍宝的爱人?
他一把甩开了苏纭卿,训斥道:“苏纭卿,朕的后宫中美女如云、美男子也从来不缺!哪里轮得到你?!朕最痛恨用爬床这样的心机手段来争宠,这是朕最后一次容忍你,若再有下次,立刻问斩!”
苏纭卿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不听自己解释,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让自己说。
这样自己如何能洗清以色媚君的罪名?不可能的吧?
苏纭卿的执拗劲儿突然涌了上来。他心知今天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不禁万般委屈和绝望,索性把心一横。
他上前一步:“圣上真的觉得,我是来爬床的?”
“不然呢?!”夜临渊转头怒视着他。
“好。”
他只答了一字,便上前环住夜临渊的脖子,毫不犹豫的吻上了他的唇角。
他这样做,多少是有些赌气的成分,也带了破釜沉舟的决意。若夜临渊是这般看待自己的,倒还不如就让他杀了自己吧。这等冤屈,再没办法怀揣着一颗恋慕他的心继续受下去了!
夜临渊骤然瞪大双眼,感到他柔软的嘴唇贴上来,随即一股熟悉至极的香甜涌入了口中。怎么回事?苏纭卿的气息和味道,十分十分的熟悉亲切,熟悉到让人怀念,竟然令他突然红了眼圈。
这种感触和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推开苏纭卿,但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竟身不由己的一把搂了他的纤腰。
夜临渊脑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是他与梦里那位不知名的美人拥吻的情景。他曾数次梦到过那样的事,此刻,那位美人的身影与苏纭卿完全的重叠了。
他一时间意志摇摆,情不自禁的搂住苏纭卿,加深了那个吻,贪恋沉迷在梦境与现实的交错中。
嗯……他好甜、好甜,与自己梦里经历的感觉一模一样。
想再吻他,想要更多……
两人痴迷的吻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跌跌撞撞的撞上床框,夜临渊才陡然清醒过来,一把丢开了他。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被他勾到如此意乱情迷?
“出去。”他心绪紊乱的指着门口,“朕不想看到你……”
“我……”苏纭卿还想说什么,“啪——”怒不可遏的夜临渊失控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苏纭卿惊愕的捂住了脸,泪水缓缓涌了上来。
“出去!”夜临渊暴怒的嗓音简直能把整个御书房震垮。
苏纭卿伤心欲绝的盯着他许久,最终缓缓转身,流着泪退出去了。
他脚步蹒跚,整个人好像遭受了重击,跌跌撞撞的离开。
夜临渊重重喘气,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才怒气冲冲的坐到榻边。
他简直气得头痛。
为苏纭卿的胆大妄为。
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动摇和险些难以控制的欲望。
刚刚他是真的想要他,差一点……便直接将苏纭卿按倒宠幸了他。
本来,夜临渊身为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他真的幸了苏纭卿,也无需承担任何心理负担。
——那不过是帝王的恩宠,想必天下没有人不想要这份恩宠。
但他就是不愿意那样。
他心中对情爱的至高憧憬都尽数寄托在那个梦里,在那个他极爱的模糊人影里。他曾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完美符合梦中人的倾心相爱的对象,他才会与对方亲近。
在那之前,他一心扑在政务上,不想对任何人——不论男女产生兴趣。追逐天下和治理国家在他脑中占据统治地位,坚不可摧。
而今天,这个信念居然因为一个区区下贱之人产生了动摇。
夜临渊恼火的一拳击在床榻上。怎么就如此毫无定力,就这般情不自禁的回应了他?这还对得起心中那份至纯至真的憧憬吗!
这一拳下去,他感到被褥里有什么东西暖暖的。
他疑惑的掀开被褥一看,便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躺了四只汤婆子,整个被褥里都被熏得暖洋洋的。
“……”夜临渊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
他眉间颤抖,眼下那颗小小的红色泪痣变得如同血滴般艳红。
片刻,他霍然起身,拾起苏纭卿落下的鞋履和斗篷,大步冲出了御书房。
苏纭卿直到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忘记穿鞋了,斗篷也落在了室内。但他已经不能折回去拿。
难道回去再让夜临渊打一巴掌吗?
他咬咬牙,强忍着寒冷继续往前走去。
眼泪一直没停下来过,但他固执的不肯哭出声,只是静静的流泪。
脚踩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很快便失去了知觉。大片的雪花落到他单薄的衣衫上,瞬间化成水沁到了肌肤。他僵硬木然的将身子往前挪,御书房与养心殿的距离本来算是比较近,但此刻好像变得尤为遥远。
那些弯弯拐拐的长廊好像看不到头,那些一成不变的宫墙到底要延绵到何处?
实在太冷了,苏纭卿难以抵挡那种从脚底一直串到心口的刺骨寒冷,他抱紧了身子,不断的往手心呵着热气,歪歪倒倒的往前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