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到底成了谁的替身(26)
他难得紧张的皱着眉,一言不发凝视苏纭卿的睡颜,没有平时轻佻的样子。
“临渊,扶他起来,我以内力助他恢复心脉试试。”他思索了片刻,转头对夜临渊说。
夜临渊摇头:“朕方才已经试过了,只是杯水车薪。伤及心脉,终归还是要靠他自身。”
“你试过了?”盛皓元眼里闪过一丝凝重,“看来小画师的情况与我预计的一样不容乐观。”
“他不能死,”像是要否定他的结论,夜临渊斩钉截铁道,“否则《万里江山图》将无人能完成。”
盛皓元眸子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
“临渊,你就只担心画吗?”他斟酌着在问。
“不然呢?”夜临渊问。
盛皓元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开玩笑的说:
“这样一个美人,如果他痴心不二的对象是我,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他死,定想与他夜夜风流快活。”
夜临渊凝眉道:“你对他……”
“喜欢呢,”盛皓元微微一笑,“第一眼便喜欢得紧,但我盛皓元向来流连花丛,倒也并非是一定要得到他。更何况,我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我。”
夜临渊听到他坦言对苏纭卿心动,脸色沉重,紧闭了双唇,一言不发。
“你又如何呢,临渊?”这是盛皓元离开时问夜临渊的,夜临渊没有回答。
盛皓元刚走,宁远侯府的小侯爷魏无忧居然也来看苏纭卿了。
夜临渊一想到他那晚妄图掳走苏纭卿便火冒三丈,强压着怒气让他进来。魏无忧倒是很规矩,进门便献上侯府珍藏的药材。
“微臣听闻苏画师遇刺,知道圣上必定忧心,特意献上千年人参,希望能对苏画师的伤势有所帮助。”他恭恭敬敬的说,垂着一双锐利森然的眸子,面上的表情滴水不漏,看不出任何目的。
“朕代他谢过了,”夜临渊心里很不愉悦,“魏卿既然已经看望过他,便速速退下吧,他需要静养。”
“微臣遵旨。”魏无忧口中答着,却没有马上离开,锐利的眸子不断在苏纭卿的病容上扫来扫去。
夜临渊脸色铁青:“魏卿,你该走了!”
魏无忧笑道“是”,却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枚护符,捧至夜临渊面前:
“圣上,微臣还为苏画师求了一枚护符。”
“护符?”夜临渊半信半疑的接过护符,仔细打量,目光如刺。
“此护符有瑞兽白泽之气,圣上可将它置于苏画师枕边,对伤势应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魏无忧态度殷勤,还想继续说什么,夜临渊不耐的挥袖,忙不失迭的将他赶走了。
半个时辰后,孔雀也来探望苏纭卿。一进养心殿,便看见夜临渊捏着那枚护符,呆呆的坐在苏纭卿榻前,沉默不语。
他一夜未眠,又处理了一天的政务,还需时时关注着苏纭卿的状况,此刻两个眼圈乌青,双目赤红,如同一头疲惫却不肯认输的野兽。
“圣上,您当心身子,切莫过于操劳。苏公子他会吉人天相的。”孔雀十分忧心,叹了口气。
“孔雀……”夜临渊有些茫然的开口道,“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关心他。相比之下,朕却是对他最无情的那一个。”
孔雀微微一滞:“您……是在后悔吗,圣上?”
夜临渊没有答话,只轻轻将护符放到苏纭卿的枕边。
“后悔?朕有什么好后悔的?朕心里,一直是那个梦中的完美心上人。”夜临渊起身走到孔雀面前,“那个人不可能是苏纭卿,绝不可能!……”
“圣上……”孔雀急急的插话,却被夜临渊抬手制止。
“朕就是觉得心烦,他是傻子吗?!明明一点武功都不会,力气也小,连药瓶都拧不开,却敢以柔弱之躯迎上利剑。呵……简直是找死!”
他边说边一脚踢翻了一旁的香炉。
他盛怒的转头,指着躺在榻上的苏纭卿厉声骂道:
“苏纭卿,你赶紧给朕起来!一直睡在那里像什么样子?你知道你耽搁了多少《万里江山图》的进展吗?你、你……你这般懈怠,理当问斩!……”
他额上青筋暴突,满脸愠怒,踉踉跄跄走到榻前。
“三日,你怎么需要那么久才能定生死?!这才过了一夜……从前朕披星戴月处理政务,只觉得时光匆匆飞逝,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但现在,时间怎么这么慢?!每一刻都是煎熬,难以忍受!这都是你害的!”
孔雀三两步上前扶住他:“圣上,您别说了,您何苦如此?”
夜临渊一拳捶在榻边:
“你居然敢这样擅离职守,还敢丢下朕、对朕这般不理不睬?!你好大的胆子!朕不允许!”
孔雀周身一颤,却看见他眼角落下两行泪痕。而他自己全然未觉,只顾对着昏迷不醒的苏纭卿破口大骂。
“圣上,您别哭了……”孔雀心酸无比,又被妒火煎熬,心情复杂的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
夜临渊怔了一怔。
“朕哭了?”他茫然的摸了一把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指尖上那一抹湿润,“不可能、不可能……朕没哭,朕怎么会为这个蠢材哭?!”
孔雀看不下去,强忍住胸口的痛,孤注一掷般的一把扑到了他怀里。
“圣上,今夜,请您抱臣吧……”他语无伦次的喃喃道,“臣不想见您这般难受,让臣来安慰您,好不好?”
他徒劳的看着夜临渊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害怕得全身冰凉。
夜临渊颤抖着手牢牢按在他肩上,却决然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