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到底成了谁的替身(31)
再说,他现在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苏纭卿的身边。
哪知他刚刚躺下,苏纭卿便翻了个身,一下翻到床榻最里面去了,离他远远的。
“?”夜临渊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尝试着往里挪了下,靠近了苏纭卿的后背。
苏纭卿似乎僵了一僵,然后扯了扯被褥,将盖在夜临渊身上的被褥全部扯掉,牢牢的裹住了自己。
“……”夜临渊无言以对:他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一时之间,他有些恼火。
他本想厉声质问苏纭卿什么意思,但扭头一见他缩在角落里的窄窄的肩头和如墨的乌发,又心软得一塌糊涂,一个埋怨的字也说不出来。
他到了此刻才懂得了什么叫嘴贱一时爽,嘴贱悔终生。
想到自己此前对苏纭卿的种种,还不是只能忍了?
这脑子一根筋的小画师受了委屈闹别扭,朕迁就着还不行吗?!
夜临渊瞥了一眼自己身上只剩了一角的被褥,又把它往苏纭卿身上牢牢掖好。
翌日,苏纭卿悠悠醒来,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刚一睁眼,便对上了夜临渊褐色的深邃眸子。
他脸上一僵,立刻往后避退,与夜临渊拉开一段距离来。
夜临渊并未紧逼过来,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声音如同沉珠落在玉盘上一般磁性好听:
“醒了?”
苏纭卿垂下了睫毛,没有答话。
他刚想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下巴被夜临渊一把捏住,略有些用力的抬起。
“卿卿……”夜临渊低声叫着,“你醒了吧?”
听到这个称呼,苏纭卿肩头微微一颤。他依然闭着眼,顺便遮住了眸中的嫌恶。
被夜临渊这样亲密的称呼,他全身觉得像蚂蚁爬过一般难受。
夜临渊叹了口气,又问:“朕知道你醒着。朕有些话想同你说,你能不能起来?”
他这辈子都没用这样商量的语气跟人说过话。
苏纭卿见他识破自己装睡,只好缓缓睁眼坐起身。但他不与夜临渊四目相对,只侧过身,淡淡的冷声说:
“圣上有旨,臣不敢不听。”
圣上?臣?夜临渊吃了一惊:苏纭卿什么时候这么懂礼了?
他怎么听都觉得这口气十分的疏远。
他想,许是苏纭卿还在生气。毕竟,他此前被自己伤害多次,又为了自己险些丧命,情绪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他顿了顿,轻轻掰过苏纭卿的肩头,柔声道:
“你这次受苦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多谢圣上关怀,尚可。”苏纭卿口气还是淡淡的。
夜临渊见他态度如此疏远,不禁心里一梗,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此前朕待你绝情,你心里有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你也差不多该消气了吧?卿卿……”
苏纭卿一听到这个称呼,便周身发抖,纤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一丝恨意。
然而,夜临渊并没有看见。
“你昏迷的这几天,朕坐立不安,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然后朕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边说边温柔的执起了苏纭卿的双手,无论是温热柔软的右手,还是白玉雕成的冰凉如雪的假肢左手,他都郑重其事的紧握着,仿佛握着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朕害怕失去你……”他将苏纭卿雪白纤长的指尖贴到自己唇边,“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能同朕说话,害怕就这样错失你的真心,永远活在悔恨中……”
他缓缓抬起英俊的面容,褐色的眸子里燃烧着难以遏制的热情与狂热,那是苏纭卿期盼了不知多久的爱恋。
他一字一字,认真又慎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朕迷上你了!如今你醒了,朕再也不会放开你。卿卿,朕……”
“爱你”两字已经到了嘴边,苏纭卿却飞快的将手从夜临渊手里抽走了。
然后他脸色发青,一双美目不肯去看夜临渊一眼,嗓音发颤:
“请圣上不要再那样叫我。”
“什么?”夜临渊告白到一半被打断,虽然不悦,但更多的是困惑,“你说什么?”
苏纭卿将嘴唇咬得发白:“不要再叫我……‘卿卿’!”
他声音微弱,语气却坚定无比,其中还带着无法掩饰的……厌恶。
“……”有一瞬间,夜临渊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了一呆,好容易才反应过来:“你不喜欢这个称呼?”
苏纭卿嗫嚅了好一会,才低声道:“并非不喜。”
“那有何不可?”夜临渊越发困惑了。
苏纭卿疏远的答道:“我与圣上乃君臣关系,不该用这般亲密的称呼。”
夜临渊急切道:“你还在生朕的气?”
“臣不敢。”
“那到底为何?你不是心悦朕吗?朕怎么就不能用这个称呼了?”
苏纭卿双目紧闭,似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夜临渊又握住他双肩道:
“卿卿,从前全是朕不好,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你能不能不再怨朕了?你想要朕怎么样,朕都依你,好不好?”
他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这在他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他还从未对苏纭卿以外的人这样百般耐心过。
但苏纭卿却一脸隐忍,欲言又止。
“你说话啊!”夜临渊心急如焚。他现在猜不透苏纭卿的心思,更不理解他为何对自己这样冷淡。按说,自己虽然还未明确告白,但心意已经很明显,苏纭卿应当高兴才对。
但苏纭卿现在却是一脸吃屎了般的表情。
他揪紧了眉,朱唇微启,好不容易艰难的说出一句:“臣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