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到底成了谁的替身(73)
沈醉道:“他却毫不留情的杀了老侯爷……”
“是, ”魏无忧咬牙,“虽然这个结局父亲早有预料,但本候永远忘不了哀求夜临渊时, 他那高高在上和嘲弄的神情。更何况,他当着本候的面斩杀了父亲……”
“他说,能留本候的命和封位,已是看在我有奇功的份上额外开恩,要我断了其他非分之想,又收编了侯府所有军队,归入朝廷……”
“当时,本候为了韬光养晦,默默忍受了下来。但这等奇耻大辱和杀父之仇,本候绝不能忍……”
“本候这些年来按照父亲的吩咐,一直假意过着放荡肆意的纨绔生活,让他以为本候是个骄矜无用的废物。但……”
他说到这里,脸色发白。
沈醉轻轻伸手按住了他的唇:“别说了……”
“醉儿……”
沈醉微微欠身,吻上了他的唇。
魏无忧一怔,随即用力把住他后脑勺,与他激烈的唇舌交缠。
“……”沈醉感受到他内心疯狂的焦躁与长久积压的苦闷,禁不住与他吻得更深。
第一次,他第一次触碰到了魏无忧的内心。而这轻轻一碰,已经足以让他彻底沉沦,心甘情愿为魏无忧做任何事。
他知道,从来没有人、以后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接近最真实的魏无忧了。
“我会帮你的……”沈醉喃喃道,“你放心,我一定杀了他……”
幽暗的山林间,风悄然无声的蔓延,吹过两颗靠近了些许的心。
苏纭卿与夜临渊回宫的第二天,孔雀回来了。
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他之前拜托刑部调查的、关于苏纭卿的详细信息。
他一回来,夜临渊和盛皓元的心里都一块大石落地。
孔雀告诉二人,是自己运气好,被水冲到一处僻静的岸上。醒来之后,调养了一日,便立刻回宫来见驾。
“是吗?”夜临渊还是有些怀疑,“那羽林军当时挨着搜山,怎么未搜到你?”
孔雀说:“也许是一时漏了也未曾可知,那处湖岸太过偏僻。”
他尊重独孤鸿,绝不会把他的事情说出来。
夜临渊虽然还心存疑虑,但只要孔雀平安归来,他也不想过多计较。
孔雀捧上一份文书给夜临渊:“臣在归途中收到了刑部崔大人的手下发来的传书,就是臣此前拜托他们帮忙收集的关于苏公子的详细信息。”
“哦?”夜临渊急忙抓了过去,展开文书来,口中缓声赞了句:“崔斌这事办得倒是快……”
话音未落,瞳孔微微紧缩。
“苏纭卿……从小与苏梦住在泰州东华山中?!”
盛皓元听了,也眼中一凝:“临渊,你当时与谢太傅会面,是不是也在东华山中?”
“是。”夜临渊目光急急扫过文书上密密麻麻的字,“他五岁便跟在苏梦的身边习画,后来又有了个习武的师弟,姓名不详……他在十五岁之前,一直住在东华山中的……樱苑?!”
“樱苑正是朕当年与谢太傅会面的宅邸……”他低不可闻的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盛皓元道:“临渊,你好好想想,你在那里真的不曾见过小画师吗?”
夜临渊眉头死死拧住:“朕确实不曾有印象。”
思索片刻,回头急急的对盛皓元说:“快,宣谢太傅入宫!”
谢太傅教导过三朝皇子,如今已经年近九十,入宫的时候走得太急,气喘吁吁,老眼昏花,险些一头扑倒在地。
夜临渊怕他一个激动殒身了,连忙命人搬了舒适的躺椅让他坐下,给他抹着心口,又端上他最爱喝的蜜茶。
谢太傅咳了好一会,又饮了蜜茶,才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太傅,当年东华山中,您老人家与朕会面的樱苑……”夜临渊轻声问,生怕惊到了他。
谢太傅耳朵已经不大好,扯着嗓子道:“什么——姻缘?!姻缘之事圣上怎么问起老夫来了呢?”
说着乐呵呵的笑了。
“不是,”夜临渊急急的握住了老人家的手,略微提高了嗓音,“朕是说,樱苑——樱花的樱、不是姻缘的姻。”
“哦哦哦,”谢太傅点头,“老夫记得!当初圣上成就大业的起点嘛。当时,圣上当机立断迅速出宫离京,才有了樱苑一会,再有了后来的东宫之变呀!老夫没有看走眼,圣上的果敢与狠辣,是一个君王必备的……”
夜临渊知道他一夸起自己来,就要没完没了,赶紧打断他:
“太傅,樱苑是不是您的密友苏梦先生的宅邸?”
“是呀,”谢太傅笑眯眯点头,“但老夫记得,当时他不在宅邸中,是老夫软磨硬泡问他借来宅邸一用……”
“那他的两位弟子当时是不是在宅中?”
谢太傅思索了好一会:“老夫不记得了……当时老夫到的时候,只有个白衣少年出来代替苏梦那个牛鼻子接待老夫。但他不怎么说话,把老夫迎进屋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后来圣上便来了……”
夜临渊心中砰砰直跳:“您还记得那位少年长什么样吗?”
谢太傅一听就笑了:“这个老夫记得!那孩子长得可漂亮了,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是楚楚动人,又文静清秀。就是好像不大懂礼节,也不太通人情世故……”
夜临渊立刻从橱柜里拿出那幅被自己拼回去的支离破碎的画,指着上面的苏纭卿问:“是不是他?”
谢太傅老眼昏花,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肯定的点头:“就是他!”
“……”夜临渊霍然起身,手里的画跌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