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到底成了谁的替身(75)
——连假手也不想让他握着了简直。
“花招?”夜临渊一怔,“不,朕不是……”
苏纭卿直直打断了他:“圣上将自己想象成我的心上人,目的何在?”
他警觉的盯着夜临渊,心里在不断猜测夜临渊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因为想食言不想维持君臣之仪了,才来说这样的话吗?
——还是想让自己说出关于阿渊的事,才戏精附体?
——或者是,脑子根本已经坏掉了?
夜临渊语塞:“……不是想象,是真的!朕真的便是你在樱苑遇到的人!”
听到“樱苑”二字,苏纭卿眼睛微微瞪大了,更加警惕。
“圣上查到些什么了?”他谨慎的问。
夜临渊却已经有些失控,沙哑着嗓音道:
“查到你曾是传奇画师苏梦的弟子,查到你与朕相遇于泰州东华山中的樱苑,查到你为了来京寻找朕、甘愿被苏梦取走左手!查到朕……”
“不是那样的。”苏纭卿冷静的打断了他,“那个人不是圣上,是阿渊。”
“就是朕!怎么不是朕?!”夜临渊忍不住手指用力,捏得苏纭卿肩头一阵颤抖。
苏纭卿疼得眉头一皱,夜临渊立刻茫然失措的放开了他。
“卿卿,弄疼你了吗?”
苏纭卿摇摇头,只是狐疑的看着他,然后轻轻将手贴上夜临渊的额头。
“圣上弄错了,”确认夜临渊没有发热,应该还能正常沟通,苏纭卿和和气气的说,“阿渊就是阿渊,虽然长得与圣上像,但绝不是圣上,我百分百的肯定。”
夜临渊急道:“你说他与朕不是同一个人,那你说,他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苏纭卿听到这话,眉间一凝,立刻满脸冰冷。
“如果圣上是想要套我的话,那大可不必用此等方法。”他万般冷淡的开口。
夜临渊辩解道:“不是,朕没有那个意图……”
苏纭卿已经淡淡转过身子,不想再搭理他:“我要睡了,圣上请回吧。”
“……”夜临渊用力拉过他,十分笃定的开口道:“朕已经不再想追查你的心上人了!”
“是吗?那太好了。”苏纭卿说是说着太好了,口气中完全没有一点太好的意思。
他认为夜临渊在欲擒故纵。
反正就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了来套话吧。
夜临渊百口莫辩:“因为朕真的就是他!”
苏纭卿对他把话题又绕回来十分的不满,忍不住立刻就想发大招。
他冷冷开口:“是吗?那圣上说说看,与我相遇的那天,与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夜临渊瞬间哑口无言、如坠冰窖。
苏纭卿又问:“圣上向我表明心意时,是如何说的?”
“……”夜临渊如同被冻住。
苏纭卿:“我与圣上共度的第一夜,又是怎样发生的?”
“……”夜临渊想死。
他真的答不出来,因为他都不记得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都又动摇了:自己真的是与苏纭卿邂逅的那个人吗?
苏纭卿见他安静如鸡,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稍微用力将夜临渊紧紧箍住自己的手指一一掰开,朝里躺下,阖眼便睡。
刚刚闭上眼没多久,却听到耳边一声压抑的哽咽:
“卿卿,你不信朕?”
“圣上……”苏纭卿惊讶的转身,只见夜临渊双目湿润通红,却又尽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圣上何至于此?”苏纭卿忍不住蹙眉。
这……即使被我拆穿了也不必要这样吧?
“朕……心疼——心疼你的手……”
夜临渊茫然失措,被苏纭卿反驳得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心里又憋屈又难过,同时一想到苏纭卿为了自己忍受的断手之苦,只觉得像是自己的手被砍了一样,左手手腕处竟隐隐作痛。
苏纭卿静默片刻,道:“不必,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倒是圣上……”
他试探着建议:“圣上是不是去找御医看看?”
他觉得夜临渊莫名其妙跑来自称是阿渊,且情绪波动巨大,大概是精神有些问题了。
“御医……”夜临渊怔怔的接话,眼中的茫然更让苏纭卿确定他不太正常。
“是了,御医。”夜临渊像想到什么一样,起身急急的走了。他消失得之速度,情绪回复得之神速,愣是让苏纭卿有些应接不暇。
直到夜临渊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苏纭卿才疑惑的眼波流转,倒下重新睡了。
“你说他是因为遇刺之后陷入了昏迷,才导致醒来记忆发生错乱,在记忆中捏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来?”
“是……”宋御医微微欠身,低垂着眼,并不敢去看面前一脸肃然的君王。
“为何会发生这种混乱?”夜临渊深锁眉头追问道。
他自然没有把所有详情都告诉宋御医,只大概说到苏纭卿的记忆跟遇刺之前出现了偏差。
要他亲口说出苏纭卿把自己当替代品的事,夜临渊做不到,打死也做不到,他皇帝高高在上的自尊不允许。能让盛皓元和孔雀知道此事,已是他的极限。
宋御医小心翼翼选择着字句:“苏画师应是遇刺前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或伤害,一心想要逃避现实,所以才以受伤昏迷为契机,下意识的杜撰出一段虚假的记忆并说服他自己相信,来减轻心里的痛苦。”
“……”夜临渊心里一紧,像被针刺了一般疼痛。
是自己亲手将苏纭卿推到这个地步的。
自己彻底忘了他,辜负了他,又一次次对千辛万苦找到自己的他声色俱厉、无情冷酷,害他不断的绝望、伤心,他又怎能不想逃开这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