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狱警只是开朗(150)
程北沉默不语。
尹玉成坏笑着挑起唇,“你要不要也学学崔堂,一会儿蔺言来的时候,给他来上一下?”
“程北,你知道你在A区的声望已经一落千丈了吧,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尹玉成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全然将程北当成了试探蔺言的筏子。
对于蔺言的一切都来自于道听途说,虽然尹玉成相信明秋阳不会骗他,也没有能力骗他,但是天生多疑的性子还是让尹玉成忍不住多想。
尤其,今天和蔺言实际接触下来,尹玉成更感到怪异。
其他犯人一口咬定的“恶人狱警”居然想要保封荆的命,甚至还想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尹玉成第一时间感到好笑,紧接着就是后怕。
如果蔺言真的做到了,那就恐怖了。
他和蔺言不熟,但他和封荆可是实打实的动过手、见过血的关系。
感化封荆比买彩票重个百万千万都难。
隔着厚重结实的金属门,尹玉成用力扣了两下,没扣下上面的金色碎末,遗憾的收回手,声音充满蛊惑:“你不想把他沉进海里吗?”
报复的火焰能够烧光理智,尹玉成对此深信不疑。
许久,门内的程北终于回话了。
男人的声音低而缓,但对恶意十分敏感的尹玉成确切的从中听出了威胁。
程北说:“你应该叫他长官。”
尹玉成一怔神,脱口而出:“什么?”
“长官,蔺言长官。”程北重新强调了一遍。
笑着的男人失去了表情,漆黑的瞳带着些许讶异和茫然,似乎没有预料到程北会这么说。
大脑空白了几秒,尹玉成发出一声笑音,“程北,你关太久关疯了?”
程北只在蔺言面前压得住脾气,听到尹玉成的话,重重一拳砸在了门上,用巨响表达反驳的情绪。
尹玉成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抹了把脸,内心波澜起伏,几秒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几次想要扯开一个笑,但都在半路上失败了。
看着这扇门,想着这扇门后程北的脸,尹玉成完全笑不出来。
“A区犯人都说你已经被蔺言拔掉了牙齿,我还以为他们夸大了,”眼帘下垂,尹玉成语气复杂的问:“克里斯曼知道你已经不姓霍华德改姓蔺了吗?”
程北发出一声冷笑,他想讽两句老大,但最终没敢多说,只问:“霍华德就姓霍华德吗?”
尹玉成眨了眨眼,脸色一变,他听懂了,但他又觉得应该是自己理解错了。
“你是说…”尹玉成一只手捂住嘴,低声说:“克里斯曼和蔺言…?”
克里斯曼不是也被蔺言开了两枪吗?霍华德不是向来睚眦必报吗?
不是,蔺言会魔法吗?只要念念咒语就可以把一身反骨的重刑犯变成乖巧听话的布娃娃?
程北没回答。
不说话就是默认。
尹玉成表情晦涩难辨,垂着脸一下一下捏着食指的第一个关节,指腹被压下,又缓缓弹回来。
他对蔺言的了解似乎还是太片面了。
最初,他以为蔺言是个杀人不眨眼,满脑子肌肉的壮汉,后来,他以为蔺言是个爱好救赎犯人的自我感动者,能来当狱警,他或许还有些白骑士情节。
现在,尹玉成发现自己错了。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当狱警的呢?
钱?实习生拿不到钱。
权?更不可能,牛马哪有权力。
如果不是为了物质,那就是为了满足精神需求了。
尹玉成隐隐有了猜测,但因为前几次的误差,他不敢再随便妄下定论。
“我先确认一下,”尹玉成问:“崔堂应该还姓崔吧?”
比起A区的克里斯曼和程北,尹玉成和崔堂更熟一点,他相信崔堂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蔺言驯服。
应该不会吧?
值得高兴的是,程北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松了口气,尹玉成拍板道:“我知道蔺言究竟是什么人了。”
他是一个——
热衷于玩弄犯人,抓住他们心灵的空隙,将他们变成全然不同的另一个样子,将之称之为救赎,以此获得精神满足的愉悦犯。
而且,他也没那么在乎犯人的命。
尹玉成还记得,蔺言当时的意思是,如果封荆确实没办法感化,就允许他杀了他。
允许,尹玉成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实在有些微妙,封荆又不是蔺言的附属品。
或者说,只是现在不是。
尹玉成轻轻抿唇,余光盯着毫无动静的另一扇门,脑海中是蔺言轻描淡写的话语。
残忍的救世主。
封荆要么步入程北的后尘,要么死,蔺言只给了他两个选项——地狱,还是地狱?
正想着,尹玉成倏然眯起黑眸,偏头看向左侧方,蔺言和克里斯曼的身影由远及近。
漂亮的少年牵着克里斯曼的手,蓝眸中笑意浅浅,缱绻着一汪春水,帽檐映下淡淡的影子,和额前的发丝一起试图藏住两颗惹人窥探的蓝宝石。
尹玉成看了两眼,从扭头变成了半个身体都转了过去。
而克里斯曼的表情让尹玉成觉得不忍直视。
好一个情窦初开的黑-手党二少爷,这是犯人看狱警的眼神吗,克里斯曼有没有照过镜子?
如果霍华德家主在这里,尹玉成一定会幸灾乐祸的告诉他你弟弟完了。
如果霍华德家主身患隐疾的传闻是真的,那尹玉成还要加一句霍华德也完了。
靠在门板上的肩一用力,尹玉成站直了身体,将衣摆一捋,眉眼一弯,活脱脱的迎宾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