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邪神溺爱了/我靠养狗拯救世界(96)
“啊!”黎平低声惊呼,“祂的眼睛......”
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光彩,像是一个破碎的黑洞,凛凛地反射着河水的波光——祂的眼睛失明了,五感微弱,唯一还保留的只剩下守卫的本能。
片刻的喘息之后,江妄积蓄起力气,执起手边的九霄剑,踉踉跄跄地,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横扫过周围的大片精怪。
九霄仍然锋利,但那些精怪被永世镇压在这里,几乎和这条长生河融为一体,它们不会消失,即使被砍断、被打伞了也只会无限次地重组,但对应的,邪神的力量却在逐渐变弱。
凌道虚着眼睛看了许久那片悬挂半空的河流和明月,自言自语道:“祂在用自己的力量修复。”
只要邪神的一丝力量,就能让永生河中的这些精怪突破封印,摆脱这个炼狱,所以它们即使被打散无数次也不会知道害怕,反而更加渴望力量。
“......祂的力量所剩无几了。”
如他所言,江妄在精怪的包围中几次失去力气,像是潮水中漂浮的一片残叶。
有几只长得更加偏向野兽模样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地在祂身上撕咬,直到皮开肉绽,祂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好肉,肩膀和小臂出露出森森白骨,
脸上惨白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鲜血几乎淹没了祂,几滴红黑的血珠挂在眼睫上,展示出一种残酷的美感。
但最终,祂还是用力地握住了九霄剑,吃力地斩杀了包围上来的怪物。
祂脱力地半跪在水中,后退回刚才的位置,坐下来休息片刻。
这场景仿佛人间炼狱,而江妄则是那个被活吃的受刑者,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忍受着力量被恒久而缓慢的剥夺,在逐渐失去身体掌控权的同时还要一刻不停地守卫着江矜月的身体,被精怪们撕咬破坏。
谁也不知道这酷刑要持续多久,也许要直到长生河的河水枯竭,也许会比祂被封印的时间还更加恒久,也或许,永远也不会结束。
凌道捂着伤口,对黎平道:“把东西丢下去!”
“丢下去?!”黎平趴在地上,目光勉力地辨认着下面的地形,下面地形陡峭崎岖,还有许多断臂残肢,“你确定?万一丢下去就找不到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你下去?你也想成为里头缺胳膊少腿的一个啊?!”
黎平用力的“啧”了一声,咬咬牙,抓起手边的黑盒子就往下跳。把凌道的惊呼甩在身后,她踩着陡峭松动的土块,半跑半滑地往下极速俯冲。
冰冷刺骨的血腥味,冷戾的风像是刀子刮着脸颊,她把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脚踩进仿佛寒冰一般的河流中。
仿佛一盆泼瓢的冷水兜头淋了上来,黎平打了个冷颤。
好冷。
冷得仿佛能把灵魂都冻结了一样。
江矜月前世的身体就在这样的河流里漂流了千年吗?
顶着猎猎的冷风,踩着脚下还在动弹的残缺的尸体,她就这样迈步往河流中央走去。
河水变得很浅,水面上蒸腾着淡白色的雾气,黎平一边走一边拨开水雾,身体不停地打颤,幸好邪神刚刚清理过一边蜂蛹的精怪,虽然很艰难,但起码不用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怪物。
直到快走到中央时黎平才看清邪神的模样。祂脸色惨白得几乎像是死去,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那是极端的虚弱、□□难以承受痛苦时不受控制的颤抖。她顿住了脚步,几乎怀疑祂是否还有神智。
“......滚。”半晌,江妄才从齿间挤出一个字。
“江妄?你还有理智吗?我是黎——”
“我知道你是谁。”江妄打断她的话,祂勉强换了个坐姿,手指用力地压着额侧,仿佛在忍耐着剧烈的痛楚,语气也有些暴躁和有气无力,“......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完整站在这里?”
“我是来帮——”
“滚远点。”
江妄烦躁地睁开眼,随着祂睁眼的动作,黑红的鲜血沿着眼眶汩汩地流出来,很明显,这具身体,或者是,这个狂妄的邪神,祂的力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身体崩裂撕扯的疼痛让祂的每一个字都非常吃力,饱含着强忍的痛楚和虚弱。
“我说了,我们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掺合......我自己就能.........”
黎平的声音猛然顿住,她听见祂说。
“把我的身体、我的一切...给她。她就能取代我成神了......”
在邪神的身后,高悬的明月下,黑红色倒流的瀑布中,是那个黎平也熟悉的人,她的身体正在不断愈合,像是织起的绸布。
等到邪神完成这无尽的轮回,她会出现诞生在邪神的死亡之中,成为这个末法时代的唯一神。
善神的力量需要供奉,需要信仰,然而邪神不需要。
但凡这世间还有一人知晓祂的存在,还有一尊祂能寄身的神像,她就不会消亡。
祂要给她永恒而不可消亡的生,给她强大的可操控一切的力量。
给她自己的死亡。
第62章 邪神降临后的第一个春天……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无论如何想象,黎平都难以想出江矜月的邪神模样。
她凝视着双目无神的邪神,祂的身体因为剧痛和崩散而在细微颤抖,寒凉的河水无声流淌。
过了一会儿,江妄站起来,微微侧头:“人类,看在她的份上,要逃就赶紧,等下那些东西围上来,你想走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