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错当替身后(118)+番外
譬如人族书香世家中大多有家学, 也不乏请教书先生到家中, 给族内弟子们专设学堂的。
禾山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出身定是不凡, 若神界有此习俗, 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 哪怕是太子殿下与大殿下, 也都是由我亲自带过的。”明梧沉吟片刻, 又补充道,“神影大人若是与此人有交集……我想他对您用了化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化名……”穗岁轻声重复道。
“若是大人想寻此人,我可以替您多打听两句,还望大人此后恪尽职守,好好协助殿下。”
“是,穗岁谨记。但……还请先生莫要将我向您打听禾山一事告诉给任何人听。”
穗岁本来还想向成古先生再道个别,可是她想了想与明梧辞别时给自己行的那个大礼……
就觉得还是不要急着去冒犯成古先生为妙。
她甚至不敢再在贪狼殿多逗留下去。
分明先前神官之间还有那么多人不满她的身份和由来,等她真正成为神影之后,这些声音一并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也就只有姜林晖与明梧还敢明着暗着敲打她两句。
穗岁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她相信众神之间对她的议论并不会消失,只不过不会再把这样的声音传到她面前罢了。
哪怕无人敢在明面上言说,难道还能泯除他人内心想法吗?
尽管她与黎岄的姓名早就刻在一片扶桑叶上,穗岁却在念及此处的时候才更清晰地认识到,从此她就彻底算与黎岄捆绑在一起了。
高处不胜寒,原来是这种孤苦滋味。
穗岁站在储宫结界前,忽然觉得寒风刺骨。
真冷啊,她想。
“怎么不进来?”
那结界突然破开一处,宫门向外推开。
黎岄站在院中,对着结界外的穗岁说。
于是穗岁心中哽着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就忽然有了安放之处。
高处……至少不是她一个人的高处。
“见过太子殿下。”
穗岁提着裙摆,往宫门内走了两步,随后十分顺畅地打算与黎岄行礼。
却有一道熟悉的神力稳稳地垫在她的膝盖下方。
曾经穗岁就是在这样的灵压下被迫躬身屈膝,如今他又一次在她身上施以神威,却是为了让她起来。
“你既是神影,从此不必向我行大礼。”
待她站稳,那道神力才从膝下抽走。
穗岁抬头,看向院中长身鹤立的清冷身影,点了点头,眼睛弯得像两道弦月:“好,我什么都听殿下的。”
黎岄:“……”
他后面原本还有一句“行常礼就可以”,突然就在这样的神情里说不出口了。
“北边的宫殿给你,其余你自便即可。”
穗岁转头,就看到在主殿的一侧,那棵巨大的、开满紫色花朵的树旁,原本空旷的草地上不知何时有了一座华美的宫殿。
第一次来储宫的时候,穗岁被所见美景吸引,后来又将所有心思放在与黎岄的对话上,并未来得及好好打量他的宫殿。
如今得空仔细环视,她才发现,其实整个储宫加上她的神影殿,也就一大一小两座宫殿,与辉煌壮丽的神宫玉宇格格不入。
却莫名符合黎岄的气质与处境。
穗岁忽然觉得这场景与她在人界仙使小院的时候有种乖舛的相似感。
那简陋却整洁的两座茅屋,与眼前气派的两座宫阙,用一种怪异的方式交叠在了一起。
甚至院中站着的两个人,都与从前看起来别无二样。
穗岁回首,才看清今日黎岄在自己殿内也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袍,宽大的袖摆垂落在身侧,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不如平日里看起来那般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这是让她倍感熟悉,忍不住心生亲近的画面。
于是她指尖的灵力,在完全没来得及过一下自己的脑子的情况下,就向黎岄挥了过去。
穗岁:“……”
她竟然出手在黎岄的眼前遮了一条月色的眼纱。
“对不起。”穗岁脸“唰”地白了,语气僵硬地掰扯着理由,“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害怕。”
黎岄并未对她这妄语有任何反应,只是又定定地看了会儿穗岁,将她看得愈发心慌低下头去,才垂下眼睑,伸手将那纱带轻轻揭下,随后走到穗岁身前,伸手递还。
穗岁讪讪地接过,恨不得跳进不远处的小溪给脸上火烧的感觉降降温。
……可惜那小溪里流的也不是真水。
若是姜林晖在这里,欠欠地笑她一句“你会害怕?”穗岁或许脸上的温度又会回转过来,嬉笑间把这糗事翻篇也就作罢。
可是黎岄冷冰冰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说一字,留给穗岁的就只有七上八下的心虚。
都说战神与神影会是世间有最紧密联系之人,可是神界浑抓一个人放到穗岁面前,她都能表现得比此刻更加自如。
黎岄把东西还给她,原本便打算转身回主殿去。
穗岁却出声留住他:“殿下怎么就不躲呢。”
“躲什么?”黎岄侧身,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穗岁大概是在问他为何没有躲开她顺手挥出的术法。
其实话一出口穗岁就明白自己又说了句废话,以黎岄的身份地位,怕是根本没想过有人敢行这样大不敬的举动,自然是不可能生出“躲避”这样下意识的举动来。
却听黎岄非常认真地回答她:“以你目前的神力,还伤不到我。”
所以不论她出手放出的是怎样的术法,他都不屑于去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