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错当替身后(129)+番外
她试探道:“我方才……与大殿下说的一切都……都……”
都是什么呢?穗岁不知道为何自己说不上来。
于是她的声音小了下来,剩余的半句话湮没在了银河下的夜风中。
却听见黎岄开口,清冷的声音宛若淬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从她头顶飘落:“都是你不作数的妄言。”
与此同时,穗岁的神骨处又传来了熟悉的痛觉。
她眉心一动,突然对黎岄纠正道:“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那痛意来得突然又剧烈,让穗岁很难保持着挺直脊骨,却仍然努力把话说完:“殿下既然听见了,就算今日要判我渎犯之罪,我也认了。”
……还在骗他。
黎岄抬眼漠然眄视,试图从穗岁的脸上找到从前见过的不安与忐忑,可她把头低得很深,他打量了许久,还是没寻到丝毫端倪。
她欺蒙人的手段愈发高明了,黎岄心想。
巧舌如簧,作言造语,撒谎成性,屡教不改。
真是……
真该是让他极其厌恶的。
可惜他如今并生不出厌恶和痛恨的情绪来。
黎岄看着穗岁的头顶,许是因为今日不进结界作战,她并没有像自己那样将长发束起,只用一支簪子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其余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后,扬起几缕发丝随风飘舞。
她这样一个倔强刚硬的性子,头发居然看起来是十分柔软的。
那簪子他似乎也没有在其他神官头上见过,又或许是他平日里并不经常关注这些,才不大熟悉。簪子的末梢雕着一只展翅翱翔的丹雀,栩栩欲活,灵动可爱。
只是这红色,在她深褐的发髻上有些过于显眼了。
黎岄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无法克制脏腑间有一股暖流汹涌而上。
穗岁亦是敏锐地觉察到不对,猛地抬头去看他。
“殿……殿下!”
一口鲜血自黎岄的口中吐出,点点斑驳洒落在蓊郁的草地上,宛若开出了鲜亮的花。
黎岄却并没有低头去顾,仍然凝瞩不转地看着穗岁。
他又咳了两声,随后恬然伸手,竖起食指指节轻轻擦拭了一下唇畔。
穗岁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身上近乎难以克制的痛颤悠了步伐。
她在黎岄冷如利刃的目光中,颤抖着嗓音,伸手抱住了他。
“您别吓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修罗场(。
穗岁:有点难骗,我打直球试试。
第69章 把仙使的记忆还给我吧,别让她知道。
黎岄感觉到怀中那人浑身都在微微战栗, 也不知是因为撒谎感到害怕还是担忧着他的情况,甚至在勉力压抑着小声抽泣。
“你现在,”他对穗岁的话与举止似乎漠然不动, 却到底没有拒绝她的触碰,“又是在把我当作谁呢?”
初见那日,他听见穗岁管仙使叫做禾山, 如今她嘴上虽然说着仙使性情与他截然不同, 却依然是他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又在请求明梧查找禾山的下落……莫非她心中仍然抱着荒唐可笑的希望, 认为禾山不是他,在神界另有其人吗?
他们之间贴得极紧,于是黎岄敏锐地感觉到怀中那人听完他的话, 抖得愈发明显起来。
黎岄有些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问出这样一句话, 似乎就是这么极其自然地从双唇间吐出,但内心好像也不是非要穗岁给他一个答案。
他只是有一刻茫然,觉得若是穗岁始终这样不明事理,他要怎么确保她在自己身边的衷心呢?
却不知这样一句无心的话, 恰巧戳中了穗岁内心深处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您在说什么啊。”穗岁的声音闷在黎岄胸口处,“殿下就是殿下啊, 您怎么就不信我?”
她还要他怎么信呢。
黎岄心想, 眼前忽地一黑, 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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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姜林晖第三次喊着穗岁的名字, 却仍没把眼前那人从放空神思的状态中唤醒。
他叹了口气, 从黎岄的床畔起身。
穗岁这才抬头:“是好了吗?殿下现在没事了吧?”
她的双手牢牢地贴着黎岄的手心和手背, 可不管她握了多久, 床上那人脸色还是异常苍白, 眉头怎么都不能松开。
而她肋骨下隐隐约约的痛感虽然比黎岄晕倒之前减弱许多, 但始终没像前些日子那样彻底消停,依然在细细地磋磨着她的意志。
姜林晖收了布在黎岄身上的青色疗术,摇了摇头:“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穗岁与黎岄交叠的手上,喟叹一声:“如今连这样也克制不住他身上的痛了,你……”
“为什么克制不住了?”穗岁问道,“林晖,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准备瞒我到何时?你也看到殿下如今的境况了,若是说出来,或许我们能一起想想别的办法!”
她甚至急切到没有克制住自己有些干涩沙哑的嗓音,对着姜林晖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回神去看有没有把黎岄吵醒。
“他昏睡得很沉,不必担心。”姜林晖安抚道,却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穗岁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决定从别的地方入手:“元神撕裂的症状,会恶化吗?”
“如今留有的史书上并没有其他神族撕裂过元神的记载,所以并无先例可寻。”姜林晖果然答道,“但我诊察过,殿下元神上的伤此刻并无大碍。”
“那过去殿下没有割舍喜怒哀乐的时候,因情绪波动引起神力暴发后,也同现在的症状一样吗?”
“不一样,无论对外界还是对殿下自身体内经脉的冲击,都是瞬间的影响,在他心境平复后便会重新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