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完全没有尼昂想要知道的内容。
于是尼昂返回了自己的宾利,从车里抽出笔记本,并花了不到二十分钟,额外收集补充了目标的其他信息。
堪称人肉搜索般精细到了极点的——以远胜组织情报部的工作效率,尼昂在短短时间内将目标的祖籍都翻了出来。然后从蛛丝马迹,以每分钟一万八千字的阅读速度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惊人的情报整合能力,他轻而易举的在脑海里分解出了“尾上宪史”这个人的全部人生经历以及性格特征。
于是,便有了之后的一幕——
一小时后。
黑泽阵准时把自己的保时捷开进了餐厅停车场。
他坐在车内等待着,并在尾上宪史抵达时,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么无比自然的,仿佛和对方是熟人一般,迈步走了过去。
“尾上宪史。”银发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日裔,语气冷淡的喊道:“有你的电话。”
“我的电话?”
刚刚从停好的车下来的尾上宪史皱起眉,他看着面前这个如同一面墙壁一般拦着路,浑身压迫感十足的银发男人,警惕的绷紧了身体:
“你是谁?”
因为现在还是白天,而且周围还有行人,停车场内的监控甚至也还在正常的运转着,因此尾上宪史倒是不怎么害怕。他就这么站着,直接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
黑泽阵叼着一根白色的Cigaronne,淡淡的烟自火星燃起的地方向上弥漫着。他没有再多说,而是将一部手机递到对方面前。
手机被摁了静音。
但上面正显示有一通跨国视频来电正等待接听。
而那个跨国通讯号码——是尾上宪史无比熟悉的,属于自己在日本的家人的号码。
“!!!”
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尾上宪史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并看着已经显示出来的视频通讯:
“喂……?”
【宪史!】
手机视频里,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被捆绑着,她神情恐惧,声音带着慌乱,但只来得及对着手机喊了一句尾上宪史的名字,便被人拖走了。
而在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对面的手机镜头似乎换了个方向,此时又对准了一个年迈的老头,和妇人一样被捆绑着的老人表情紧绷,直到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他才不得不对着手机开口说些什么:【宪史,我和你妈妈现在还好。】
……是父亲和母亲。
“爸,妈——”
尾上宪史刚刚开口,通讯就挂断了,而他手里的手机,也被银发的男人抬手抽走。
戴着漆黑手套的银发男人抬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并随之动了动身体,露出了其腰间被大衣掩盖着的枪。
“你想要做什么……?”
尾上宪史感觉自己大脑充血,眼前发黑,他努力保持冷静,但手脚忍不住发抖。
抬头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尾上宪史问:“绑架?勒索?你们想要多少钱?”
银发的男人扬起了危险的笑容。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黑泽阵低声道,“跟我上车,不用再等你的同事了,他已经收到来自‘你’的临时通知,换了时间以及见面地点……而我需要就你一周前违约的那起合作,和你好好谈一谈。”
“……!!!”
违约的合作?
尾上宪史瞬间想起了什么,他脸色难看,但心底却松了口气。
他想:既然是为了那起合作和他的研究,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尾上配合着上了绑匪的车。
他没敢向路人发出任何求救信号,不仅是因为他被驾驶座的男人盯着,还因为他的父母在绑匪同伙的手上。 。
“所谓人类,就必然会有欲求和弱点。”
“金钱,权利和美色的俘虏占据了大半江山。”
“也不乏有将爱情,亲情,友情,理想信念等这种难以琢磨的事物放在至高点的人。”
“当然,也有单纯对死亡无比恐惧的存在……总之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但无论如何,既然是正常的人,只要还活着,就必会有这样那样的欲望以及动容之处。”
“——除非那是一无所有,内心空洞,或者脑子生来就不正常的行尸走肉,但那到底是少数。”
叮……咔嚓。
弹开火机的金属盖,指腹滑过火石,点了一支烟的尼昂翘着腿坐在一旁的杂物上,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CD,然后转动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搭档与他脚下的尸体。
……尾上宪史在英国医药研究领域的名声不菲。
他是天才,并相当持才自傲。
他认定才能是一切,所有人都得看在他才能的份上对他多加包容。哪怕遇到了危机,被人敲诈勒索,只要对方是冲着他的才能来的,尾上宪史就一定会觉得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的自傲,必然会让他误判局面。
——尾上宪史不会明白,对于拥有无数天才研究员的酒厂来说,他的天赋虽然出众,但还不至于不可替代。
——而且,他的研究已经出了成果了。
取走成果,杀死违背合作、企图背叛组织的人,将组织不可冒犯的规则和恐怖政策贯彻到底……
这才是组织会做出的决定。
除了傲慢之外,尾上宪史还有很感性的一面。
——不管他在职场上怎么压迫人,又怎么数次言而无信、见风使舵、盗用下属成果、留下一大堆糟糕人际关系,但至少他很敬重自己的父母,甚至数次因为父母的一点身体不适,就想方设法的推延工作,以最快速度返回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