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合口味怎么办!”伊达航说,心想对方毕竟是个外国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就再试过其他呗。”松田态度很随便,他甚至还在想到什么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你说他吃不吃得惯芥末啊?”
伊达航沉默后震惊的看着松田。
芥末这种东西,连日本人都有一部分接受不能,更别说是外国人。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松田理直气壮。
恩情是恩情,他肯定会记着的。
但一点无关紧要的使坏,松田也不会犹豫。
对松田来说,只有把人当做朋友,才会这么坦率自然的使坏。
“这叫热情替人介绍日本特色。”
松田说,然后心想:谁让尼昂那家伙在和他打电话的时候,特地在说自己要闭门整理消化学术资料时顺带去度假、泡个温泉呢?
哇,这么擅长洞察人心的医生,会无意说这“多余的一句话”吗?
谁信啊!
混蛋医生百分百就是故意说的!
对松田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互损反而是关系好的象征。
一个彬彬有礼但会调侃朋友的医生,比礼貌过头以至于充满距离感的医生要显得亲近多了。
所以松田打算找个机会损回去。
最好等人回来后再拉着对方好好喝一次酒。
伊达航很新奇:“……你什么时候和人关系那么好了?”
这幅肆意张扬又面容轻松的样子,自萩原死后,就很少在松田身上看见了。
少数几次抽空探望,伊达航印象中的对方也总是一副被仇恨萦绕着的压抑模样,完全没了警校时期那副仿佛还是小孩子似的幼稚脾性。
“因为已经帮Hagi那小子报仇了啊,我总算能对他有个交代了——成功复仇之后,我当然会一身轻松爽到爆,这不是很自然的吗?”
心头压着的巨石总算是移开了。
只有结束了耿耿于怀的仇恨,他才能重新去追寻自己的人生。
而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该过于沉浸在仇恨里,只有尼昂那家伙精准的说出了最合他心意,也最合他性格的话。
……说起来,我还没告诉尼昂呢。
松田后知后觉想:我算是经历过复仇成功后的感受了,这次我可以极其肯定的朝对方说,在愤怒平息,仇恨消除之后,紧随而来的果然是轻松与爽快,像是身上的巨石被搬开般,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
松田从不会在自己的人生上刹车。
哪怕为了给Hagi找回公道而暂时驶向另一条路,在一意孤行的四处搜寻并把王八蛋一油门撞飞后,他总归会继续向前。
他死去的发小也一定会这么希望。
下次把这个感受告诉尼昂吧?说不定能够成为对方心理研究的一部分素材。
他们大概是在这种观念上少见合拍的同类人。 。
日本近几日的新闻报道,都在播报着那起爆炸犯事件,毕竟一个案子也不是一天就能被记者完全搞清楚的。所以第一天只是说明杯户商场摩天轮发生了爆炸,第二天才问出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第三天才正式将功臣表彰出来……
因为当时的围观群众很多,不少人还掏出手机录了像、将摄像上传到了网路,于是很理所当然的,这些录像片段在经过打码处理和一系列版权问题处理后,被放上了新闻节目。
除了气势汹汹揍了犯人一拳的松田刑警外,还有西装革履的年轻外籍医生动作迅疾从人群中精准抓出犯人的片段。
……尼昂刚刚回到自己在组织训练基地的临时寝室,就听见了新闻报道声,看见了早早就嗅到他的气息、听见他的脚步声,因此急切在门口嘤嘤叫着的狼犬。
抹了一把银灰皮毛狼犬的狗头,尼昂挑着眉,看向室内的沙发。
【尼昂欧文,这位优秀的外籍青年,是一位精通犯罪心理学的年轻心理医生……】
新闻报道正好念出了这句话。
而沙发上一身黑衣,像只巨大阴沉渡鸦似的男人叼着烟,很不爽的哼了一声。
“你给假身份换个名字,是会死吗?”
巨大的渡鸦转动眼眸,用浅绿的冰冷目光盯着尼昂。
尼昂眯起眼,融化白银般的眼睛带上了金属般锋锐的味道:“啊?这个时候说这个?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不是,但不妨碍我从始至终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有什么关系?这样不是更好玩吗?而且尼昂欧文又不是第一次上新闻了。”在美国,还没加入组织的莱伊挟持他的那回,心理医生就已经上过电视了。
“你知道你那张难看的假脸一扯就会被撕下来吧?”
“那也得碰得到我的脸才行。”
尼昂满不在乎,假身份和本名用一样的名字是他的老毛病了,之所以不改,一是根本就不介意被发现,二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太多了。因为不认为尼昂会那么愚蠢,露出这么明显的马脚,所以反而不容易把尼昂与他的假身份划上等号。
但事情没有绝对。
万一就有人认为两个“尼昂”之间存在一定联系呢?
像是报丧渡鸦般的银发男人阴恻恻地指出:“如果组织里有条子的卧底,你就要考虑会不会暴露这个问题。”
“暴露就暴露呗?那我还能顺带给你揪出一个日本条子安插在组织的卧底,也不亏——你都能想到这件事,派我去做这种无聊工作的二把手,也该想得到吧?”
尼昂还蛮期待自己被撕下假面的。
他对长时间在警视厅当卧底的工作没有半点兴趣,可惜老板的指令在前,他也只能在好好干活的同时,期待一下身份暴露后可能有的惊险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