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好,把尸体拖走直接烧成灰, 亦或者埋到水泥地下,或者绑上石头整个丢入大海……也是文明社会阴影下的黑暗最普遍的遗体处理方式。
——除非在偏僻落后的地方,亦或者是有怪癖的愉悦犯,否则很少有犯罪组织成员在处理痕迹时会选择分尸。
毕竟这种只会留下更多血迹与碎片的手段,效率不仅低下还很浪费时间。
基于这一点, 近些年总是喜欢呆在便利大城市、未来估计也不会再远离这些地方的尼昂,对自己可能遭遇的终末还算比较乐观。
死后什么都没有。
没有灵魂,也没有灵魂的归处。
但人类总会幻想死后的世界,撰写出各种神话故事,并对此寄以期盼,缓解对死的畏惧。
欧洲大陆的宗教文化盛行,尤其是在中世纪阶段,宗教信仰几乎是像空气和水一样不可或缺,这种影响直到今日都仍旧存在,哪怕是尼昂也并不免俗。
尼昂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他并不信宗教,也不信神,亦不信因果报应,只是唯独相信灵魂的存在,仿佛有自己一套生死观体系。
所以他认定遗体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死亡,就该让遗体完整的聚在一块化为白骨、回归大地,或者在火焰的洗涤中化为灰烬。
只有这样,灵魂才能完整的脱离,与自然融为一体。
反过来说,被刻意破坏的不全的遗体,便意味着灵魂的损伤,意味着死后依旧连绵不绝的痛苦。
……是一种极致的,不容原谅的侮辱。
破碎与痛苦无所谓。
唯有尊严被侮辱冒犯,是尼昂绝不会放过的事。
而有着这种认知的他,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很少会侮辱自己击杀的目标遗体。
——能够简单毙命的话,就绝不浪费多一颗子弹。
——需要用刀子的时候,也往往只是一刀割破动脉,刺穿要害。
——处理遗体时,也只是将其整体的拖走。
尼昂看轻死,但看重死。他就像是未开化的野兽,以杀戮为生,但并不玩弄猎物,也并不猎取自己不需要的生命。
而当他开始违背自我克制,展露猫科的恶习,罕见愿意浪费时间、精力这么做的时候,就表明着这不是简单的委托或任务。
——而是一场冷血残酷的报复,带着最浓郁恶意的诅咒。
【愿你的灵魂与**一般四分五裂,愿你的痛苦在死后也连绵不断。】
曾经有一位受尽磨难的美丽女神用复仇的刀尖刺进恶徒的躯体,用嘶哑刺耳又动听愉悦的嗓子呢喃出了歌一般的话语。
她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了当时年幼的男孩心里。
自此,塑造出他别样的认知。
秉承着迁怒的原则,尼昂对所有直接或间接参与过玛丽娜实验的人,都抱有憎恨。
而憎恨的程度,从下到上堪称指数式的叠加。
最边缘的参与者至少能有个全尸。
而一层层叠加上去之后,到了实验项目的建立者,组织高层里的参与者……那些亲自审察了实验成果,不断催促实验进度,一步步把“自由的洋流”逼迫到枯竭的存在,都将得到最恶毒的报复。
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拥有着仅次于BOSS的情报,他掌管的东西太多,几乎什么地方他都能插一脚,甚至是研究所。
如果说雪莉的研究项目是为了不朽的寿命,那么尼昂的小妹妹所遭遇的实验,便是为了与不朽寿命相匹配的健康强大的身体。
这两项实验,几乎让组织整个高层都逃脱不了干系。
尼昂很顺利的绑架了朗姆。
在昏暗不见光的地下,被注射了雪莉叛逃之前研发出来的特质吐真药的中年男人,在审问与套话后失去了价值。
不久,空气被浓郁到刺鼻的铁锈味所充盈。地面满是粘稠的腥红液体,液体的量太大,差不多是人被分为六份后所能流淌出来的血量。
滚落的头颅跌落在疯子的脚边,其上扭曲的五官停留在了最痛苦的模样。
没有戴手套。
有着绮丽银眸的未开化野兽捧起那个丑陋的头颅,用低哑的嗓音呢喃出如歌的诅咒:
“愿你的灵魂与**一般四分五裂,愿你的痛苦在死后也连绵不断。”
这只是开始。
——用血去偿还血。 。
波本接到公安最新的情报,是在一周后。
联系他的,是他的发小,曾经的苏格兰,如今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和波本虽然都是公安成员,但并非在一个部门。只是诸伏景光在身份暴露又侥幸存活后,转而与波本所在的公安特别零组联系上了,如今他们也差不多能够算是真正的同事——同一个上司手下的那种。
诸伏景光转述了新情报——主动联系他们的FBI的请求。
诸伏:“美方那边说希望能够与我们合作,换取我们日本公安在组织剩余眼线的身份和情报。”
波本眼神顿时冰冷刺骨,他嘴角一抽,语气不悦:“他们还真敢提要求啊,不愧是世界灯塔,高高在上,论脸皮真是一等一厚。”
讽刺的说完,他又狐疑地询问:“可那群人是怎么知道我们在组织里还有眼线的?”
波本不由思考自己是否有暴露的地方。
他知道的FBI卧底就只有莱伊一个,可那家伙应该已经死了,还是巴罗洛亲自动的手。总不能是巴罗洛又放过对方吧?
所以很有趣的一点:在莱伊眼中,苏格兰已死;而在苏格兰与波本眼中,莱伊已死。
波本是不相信莱伊还活着的,如果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怀疑连续放过两个警方卧底的巴罗洛的身份了——而且哪怕莱伊还活着,也不该知道波本的身份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