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情带着戾气:“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范邹阳在剧痛和几双冷冰冰的视线中,后知后觉出害怕与后悔。
是啊,这些家伙可是妖怪!他怎么就忘了呢!
“对…不起。”
“我就是、就是太害怕了,我…知错了…前辈饶我、一命!”
范邹阳哪里还敢露出丝毫不满,颤巍巍讨好一笑。
虞妗妗摆摆手,让伏灵和芜情退开,她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冷津津:
“我同那小女鬼说的话,一样适用于你,契约内保你一命是分内之事,契约外的恩怨,同我无关。”
“别得寸进尺。”
身上一轻,范邹阳撑着墙壁爬起来,强撑着讪笑点头。
紧接着那让他胆寒的妖怪说的话,便让他神色僵住。
“何况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那姓江的小女鬼因你而死,来找你索命,不应当吗?”
范邹阳还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颇委屈:
“她可不是我杀的,我也从没叫人欺负她,她自杀的真和我无关啊!”
“是吗?与你当真无关?”
“难到不是你拿江寻意当筏子,践踏一个女孩儿的真心?不是你明知她无错,却因为你一时兴起被打成插足感情的第三者、被同学羞辱欺凌却装作视而不见?亦不是你胆小懦弱,怕流言蜚语染上甚至连她的死因都不敢直面……?”虞妗妗倏地偏头,带着讥讽,字字珠玑:
“江寻意唯一的错处就是眼瞎,但凡她早看透你下三滥的本性,都不会一头热地恋慕你,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范邹阳何曾被如此鄙薄过,一张脸青青白白,嘴唇蠕动着还想解释什么。
虞妗妗打了个止住的手势,不耐道:“我不是来听这些故事纠葛的,我只问你一句——”
“谢丝淼怎么死的?她的魂魄是不是被打散了?有没有来找过你?”
范邹阳:……
“我不……”
“你想好了,再答复我。”虞妗妗一字一顿,“我既然问自然知晓了一些事情,如若到了这个时段你还满口假话,咱们的契约,也没必要进行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几乎是把范邹阳的遮羞布都揭了。
他脸色难堪,到底怕虞妗妗不管他,自己会被童笑笑搞死,才断断续续说出了实情。
“我承认……童笑笑抢占丝淼的灵魂,我是知情的,但我那时被童笑笑蒙蔽了双眼,我是猪油蒙了心念旧才一时糊涂啊!早知道、早知道她心肠如此歹毒,如此无耻!我绝不会助纣为虐!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该和她断掉,是我对不起江寻意和丝淼……”
舔着爪子的伏灵扬起爪尖:“废话那么多干嘛的喵?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再唧唧歪歪……哼!”
芜情只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态度。
若要后悔愧疚,早在做之前干什么了?
坏事都干完了人都死得渣都不剩了才来歉疚,真是不要脸,给自己开脱呢!
范邹阳缩了下脑袋,也为自己辩解了,倒豆子一样说了干净。
要说他和童笑笑之间,从高一谈到二十七八岁,分分合合十来年的感情自然是有爱的,但爱意大都在日常争执和童笑笑的骄慢强势下磨平了。
之所以还缠绵悱恻,更多的是两家人这些年在商场上的关系,愈发紧密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俩吹了,童家和范家都得颤一颤。
为这,他俩闹分手的时候两家长辈也都劝着、拦着。
最先知道童笑笑遇难身亡,范邹阳真心实意难过了一阵子。
在童笑笑死后的第三个月,童家掌权人、也就是童笑笑名义上的父亲忽然找到他,和他促膝长谈,这次谈话中泄露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童家在给童笑笑招魂!
童笑笑的亲身父亲为救人而死,她一出生,就被童父童母抱回家里当亲女儿养,加上童母生童文浩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在他们心里童笑笑就是他们的珍宝。
自打女儿死了,童母暴瘦不说还常常以泪洗面,七七一过,她就经常梦到童笑笑,梦到女儿哭着说自己不想死。
几次之后,他们就花重金找了看事儿通灵的师父,得知童笑笑属于横死,对人间有留恋不想投胎,故而从去阴曹地府的队伍里逃跑了,并给童母托梦。
如若不管不顾,她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指不定哪天就消散了。
一听这话,思女心切的童母怎么忍心让宝贝女儿流落在外,当然要把童笑笑接回家。
于是那大师果真把童笑笑的魂招了回来。
紧接着又面临一个问题,童笑笑的肉身已经入土下葬,就算现在刨出来,三个月的时间尸体大概率腐化严重,没法再用;
就算有通天手段能找人养尸,又怎么和外界解释,一个已经死了三个月、无数名流亲眼看着下葬的人,重新从棺材里跳出来复活了?
可如若没有肉身,童笑笑的魂魄只能寄存在木牌里,没有实体,白日也不便外出,有诸多不便仍和死了没区别。
童父童母一合计,苦了别人不能苦了女儿,便让那大师想办法,给童笑笑找个身体。
这方法就是,寻一个八字命格相合的女人,夺舍对方,取而代之。
童父将范邹阳叫来,就是把这件事与他和盘托出;
且不论他多么震惊,童父紧接着的话让他陷入沉思:
‘邹阳,笑笑以后换个身份,也还是我童家的女儿,我已选定了人选和日期,只等一切都稳定下来给笑笑换了新身份,就收她作义女,继承她生前的所有资产和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