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妗妗拉长了声音:“哦?张老板还有这么一段施恩往事,若是那女孩儿找到回家的路,一定会很感激你吧。”
“它的家人也肯定想报答你,否则一个小姑娘遗失在深山,这可是十分危险。”
“哎,这算啥恩啊。”张有福摸摸鼻尖,不好意思道:“举手之劳的小事,哪里要什么报答了,总不能看着她一个人搁山里头。”
“就希望她顺顺利利到家了吧。”
说话间他发现屋子里其他人的表情都很古怪,视线时不时往自己身上飘,又在对面那个怪物身上来回扫。
他不明所以,却也隐约意识到虞妗妗他们把自己喊过来,又突然提起他小时候的经历,应当不是闲谈家常。
“额……难道我小时候的事,还有什么隐情吗?”
虞妗妗看向那双瞳俱颤的精怪:“这故事你听着可熟悉,傒囊山君?”
傒囊猛然抬头,声音一丝丝从牙缝中挤出:“你们在骗我!”
赵部长冷笑:“你身上还有什么筹码值得我们诓骗?别自欺欺人了,亏你还是个灵物呢,居然连恩人都没找准就跑去报恩了。”
赵部长话还没说完,深受刺激情绪失控的精怪陡然应激,众人脚下长蛇一般的藤发彻底按捺不住,乱扫一通。
早提起十二分警惕的术士们原地拔起,躲过发疯的长藤,提起法器连斩数根乱藤。
一时间审讯室内的桌椅凳子都被掀翻,头顶天花板的白炽灯都爆了几盏,‘噼里啪啦’的动静惊动了天师府内其他部员。
“什么情况?!”
“3号审讯室里的东西暴动了,抄家伙!”
长藤掀起的风浪吹起虞妗妗的长发,她猫眼微眯,一伸手拽紧一根甩到面前的干藤,在手腕上卷了两圈用力一扯。
力道之大把那应激中的傒囊扯得往前一踉跄,她自身也顺着这股力道向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虞妗妗出手,反手甩去,结结实实打在精怪的颈侧,只听‘砰’得一声闷响,那道被乱藤层层叠叠包裹的人影便被打飞出去,狠狠撞击在审讯室的墙壁上。
天师府的建筑从外头看其貌不扬,实则建设初便考虑到会被羁押到此处的犯人,不少都拥有非同寻常的能力,故而无论是审讯室还是禁闭室,建材都极为重工。
剧烈的撞击下动静虽大,但审讯室的墙壁连裂痕都没有。
一场突发的暴动,在短时间内便被暴力手段镇压,急哄哄提着法器赶来的其他成员毫无用武之地。
虞妗妗‘啧’了一声,踩着不安分的乱藤走近,把那暴动的精怪提起。
蓬乱的藤发之下,被迫露出的妖异白皙面孔上,那双绿色重瞳中包含愤恨,神情很是不屈地盯着她。
虞妗妗反手又是一拳,“你什么眼神?不服气?”
“恼羞成怒了?掀桌子踢板凳的,你以为这是你家呢?”
‘砰’的又是结结实实一拳下去,懵逼不伤脑。
“搞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到这来,因为你又蠢又坏,现在能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应该感激,懂吗?”
虞妗妗语气平缓,卷起袖子青筋微突的小臂却是攥成拳,慢慢吞吞又是一击。
“自己认错了人做错了事,就得认。”
隔壁早审完的张望虎,已经带去了天师府地下的刑拘室,这种丧失人伦的家伙已经不配讲人道主义,皮肉之苦是免除不了的。
而处刑之后,他的灵魂归入阴曹地府,更是会被重点关照,杀人害命染上的那些孽力保准会让他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在阴司小鬼的看守下从拔舌到铁树、刀山到油锅、剥皮到石碾……来来回回轮个遍。
没有千年折磨,他从地狱爬不出来。
这是张望虎罪有应得。
只有受尽千年地狱之苦,才能勉强慰藉那些惨死的、活埋的、被当成人畜生食的村民。
但张望虎有灵魂,傒囊却没有。
它真真切切是从山涧里蹦出来的,受天地偏爱的灵物,故而随心所欲,行事完全凭借心意。
说难听些,不是天师府抓到了它要处刑它,是它自己厌倦了人世间,就算天师府不抓它,过几年它也会因性灵溃散逝去。
这种没有往来的精怪,就算逝去也是消散于天地间,连灵魂都没有,地府也拘不了它。
它浑身那种不在意的‘随性’感,才是虞妗妗瞧着最碍眼的,就想揍它。
妖族的名声那么差,全都是这些自以为是的狂徒搅的。
一时间审讯室内只能听到拳拳入肉的抨击声,没人说话静得吓人。
意图发狂的精怪脸痛头也痛,重瞳涣散,藤发无力地瘫了一地,根本没有回应的能力。
见它这幅瘫软的模样,虞妗妗有些嫌弃,她撇开手,精怪便软趴趴跌在地上。
“有纸巾吗?”她回头看向赵部长等人的方向。
藤发是真的植被,破皮后黏糊糊的汁液流了她一手,触感有点恶心。
在她和傒囊单独‘谈心’时,审讯室内的其他人默默扶起了桌椅,老老实实坐着等待。
听到她的问询,大气不敢喘的审讯员如梦初醒,连连点头:“有,有!我给您拿!”
负责记录口供的女术士用食指推了下镜框,面色如常,她另一只手却在歪斜的桌子遮挡下拿着手机,稳稳当当快速敲击键盘,在天师府分部的内部工作群聊中疯狂发消息。
【卧…槽……猫猫大佬帅得我腿软……】
群内偷拍的图片和消息乱飞,整个分部的部员都在隔空关注,恨不得3号审讯室立刻房门大开,能让他们在旁围观,群消息更是以平均一秒钟三条的频率飞快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