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具人自我意识觉醒后(93)
这是这些天我第二次见到阿言笑。
我不记得我在阿言身边待了多久了, 成了鬼之后对时间的感知特别模糊。似乎是有很久一段时间了。
但我记得我醒来那天的场景。
是一个盛大又热闹的求婚现场,漫天彩带和纷飞鲜花里,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把戒指推入青年的左手无名指。青年说了句我愿意,这句我愿意在我听来很是奇怪,感觉没有什么情绪,半点没有被求婚的喜悦和激动。
他戴上戒指后笑了,可嘴角提起的弧度, 怎么看怎么机械。
我站在主动求婚的男人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很想把他从这顶楼推下去。
可是我做不到,一个鬼怎么可能碰得到真实的人呢?
他该是我生前很讨厌的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脏了眼睛那种……可我不记得了,醒来后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找一个人,和他说几句话。
要说什么…我也忘了。
也许是死的时候把脑子给撞坏了吧。
男人站起来后就去吻青年,他的手抬起来,动作气势像是要推开男人,僵了几秒后却又改为抱着他的腰。
他并不如男人吻得忘情和投入,眼睛都没有闭上,眼皮微微掀起,直直地盯着我的方向。
他的瞳色是亚洲人少见的纯黑,幽深而浓敛,被天光映得透亮,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生机与朝气,情绪空空,呈现一种玻璃珠似的死感与恹冷。
被这么一双黑浸浸的眼这么盯着,怪渗人的。
我无端背后发凉。
但……我害怕的并不是青年的眼神。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对劲。
明明是再幸福不过的画面,却看得我背脊生寒。
但不等我琢磨,青年忽然推开男人,头偏到一边呕吐。他反胃的厉害,吐带最后把血丝都给呕出来了。
……看来求婚的收尾并不怎么完美啊。
不知为何,我有些幸灾乐祸。
……
最后青年被男人请人给扶着下去休息了。
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飘了过去。
或者说被吸过去的。
我发现我没法离开他身体周围,三米就是极限,一超过三米就会被无形的墙啪的给拍回去。
在第十一次尝试离开又被狠狠拍回青年身上以后,我听到他很轻地叹了口气,说别试了,你晃得我头晕。
我一愣,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离开,又惊又喜:“你能看到我?”
他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并未睁眼,“能。”
“你怎么不怕我?”我歪了下头,“正常人见到鬼魂可不是这个反应。”
“鬼有什么好怕的。”他说,“而我又不是正常人。”
他的语气太淡,让我分不清他是在说冷笑话还是认真回应我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悄摸摸地飘近了一些,仗着人家没睁眼,放肆地打量起他的脸。
皮肤好白啊…白到感觉有点病态了。
睫毛很长,眼睛的形状很好看。
身体感觉好单薄好瘦,衣服都快挂不住了。
那两片血色淡薄的唇微微翕动,冷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言朝。”
措不及防对上他睁开的眼,我吓了一跳。
明明没做什,我却没由来地一阵心虚,我支支吾吾说:“言先生你好…我是宋白栩,白色的白,栩栩如生的栩。”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先愣了下。
心头涌出一阵莫名的情绪…就像是,这话压在心头多年,终于说出口了。
他抬起头,眼眸稍起波澜,但那点情绪似蜻蜓点过湖面留下的涟漪,轻淡一漾后,湖面就恢复了平静。
后来我才知道…那会阿言是惊讶我的姓氏。
他的未婚夫也姓宋。
……
我就这么在阿言身边留了下来。
或者说,我被迫留在他身边,毕竟我想走也走不了,我两现在就是绑定锁死的关系。
但我并不排斥留在他身边,相反,待在他身边会让我觉得很安心,很舒适。
……还很开心。
就算只是静静的陪他待着,看着他发呆,也很开心。
我不懂这些情绪是怎么生出来的,我猜测在我丢失的生前记忆里,我应该是见过言朝的,或者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可阿言说没有。
我哦了一声,说没有就没有吧,没关系。
我又问,我们也聊了这么久了,我可以叫你阿言吗?
见他微微怔住,我以为是他不乐意,忙给自己找补:“不可以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叫你小言先生。”
“不是。”他摇摇头,“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我说那你这是同意了?
他说随意。
我飘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看着一桌子没动过的午餐,内心发愁,绞尽脑汁地劝他:“吃点东西吧,你这么一天天的不吃东西不行啊,感觉你又瘦了一点,再瘦下去就要成纸片了……我现在想吃东西都吃不到呢,就当是帮我试试好不好?”
他之前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自我醒来陪在他身边后,他的胃口一日不如一日。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只能勉强用一点清淡的汤水热食或是米糊糊,全靠打营养素维持身体机能。
阿言放下书,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指了指尚还温热的鱼汤,“试试这个?”
他打了小半碗鱼汤,正要入口,房间的门被守在门口的女侍打开,宋衍走进来,看到言朝舀汤的动作,眸中泛起喜色。
他快步走过来,轻轻握了下阿言的肩,说阿朝你总算有胃口了?
下一秒阿言拂开他的手,瓷勺落在碗里发出一声轻响,阿言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