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保护(160)
他何时见老板抽过那么多烟,即便是二十出头刚进公司那阵,股东的针对、各个部门的施压、原先的合伙人撤资,项目烂尾都没看见老板一上午抽那么多烟过。
他那时是怎么说的,懂得克制与压制,才能保持绝对清醒。
可如今呢,不过只是一时找不到人罢了。
“您别担心,看周曜那模样,南枝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霍锦西不语,垂首拿起那一叠档案,全部都是叫陈家卫的。
近几天为走关系拿到这些人事档案,他应的酬、欠下的人情是他过往几年的翻倍。
随意翻了翻档案放下,他又想去拿办公桌面上的烟盒了。
江淮丙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老板,您不能再抽了。”
霍锦西也不跟他抢,拿走了就拿走了,他拉开办公椅坐下,双手支着桌面抵着下巴,安静而沉默。
“老板……”江淮丙不忍心,“要不,还是别找了……”
霍锦西撩起眼皮,从冰凉的镜片后递出一眼,江淮丙瞬间禁言,他这才放下手,打开邮箱处理工作。
看见最新一封陌生私人邮件,霍锦西神情微顿,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什么预感,他没点垃圾邮件而是直接点开,里面干脆简洁的一段留言:
霍先生,见字如晤。
这个冬天,很开心遇见了你;
人生路漫长,能陪你一程,是我三生有幸。
你是天上灼日,自当有星月陪同,照耀世间;
我于山林野鸟,风餐露宿,独行有光。
今后山高路远,我们就此别过,望君珍重。
简短的几行字,没有落款,没有署名,但霍锦西心间却一时涌起巨大的骇浪。
他猛地拉出键盘,压制着指尖的轻颤,飞快敲下几个字:南枝,你在哪里?
邮件重新发送,他安静地等待着。
连带着江淮丙也安静下来了,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间陷入静谧和焦急的等待中。
几分钟过去,收件箱跳出一个红点,霍锦西飞快点开。
眼入眼帘四个字:我是周曜。
霍锦西:“……”
平缓的呼吸一瞬间沉了下去,搭在鼠标上的手逐一握成拳头,骨节咯吱咯吱作响,浑身气息也瞬间冰冷而锋利。
江淮丙背脊一绷,飞快探头一看。
“……”
又是他!
又是这个周曜!
他怔住了,懵住了,随即心里头一大串脏话,飞快仰头看向自家老板。
霍锦西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冷静吩咐:“给我查她这一年内工资卡的银行流水!”
“这……”江淮丙一怔,而后飞快应下,转身大步出了办公室。
大年初七,又是一个艳阳天。
陈家卫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孟南枝正在咨询手术相关事项。
陈家卫的肝癌是晚期癌症,但却没有其他并发症,尽管肿瘤数目已经超过三枚但却没有形成血管癌栓,也没有转移到其他器官,所以在治疗上还有手术、移植、介入等多重选择。
当然治疗费用也是天价,一个比一个贵。
更别提后期的用药和护理费用。
陈家卫一听这些费用,说什么也不治疗了,只吃药硬抗。
孟南枝不同意,他就自个收拾了衣服也不管还是不是在住院期间,就自个走了。
等孟南枝从医院食堂打完饭回来,一看床位空空,同病房的嬢嬢告诉她,说她老汉收拾了衣服走人了,差点没把她吓死。
电话打过去,人小老头已经坐上回都江堰的高铁了。
孟南枝简直气到无语,想痛骂师父一通,话来到嗓子口想起他是病人,只能咬碎了牙齿吞回去,火速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紧赶慢赶追了回去。
结果这人没回疗养院,也没回都江堰的那套老小区。
孟南枝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打电话也不接,差点没把她急哭。
周曜正是这个当头打了电话过来,孟南枝一出声就有些哽咽。
周曜瞬间急了:“南枝,怎么了?”
“师父不见了……”孟南枝深吸一口气,“怎么找都找不到。”
“别急……”周曜缓声安慰,“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那你想想师父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或者是提起过什么地方没有?”
孟南枝回想了片刻,摇头,“我都找过了,都没有,我连他以前经常去的几个道观都去找过了……”
“道观……”周曜一顿,忽然道:“他会不会回下溪山那个道观了?”
孟南枝眼睛也瞬间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下溪山!”
“我这就回去!”
“等等。”周曜冷静说,“我先问问村里人。”
“好。”孟南枝应下。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周曜再次打过来:“确实是回道观了,村里有人看见了。”
孟南枝悬着的心放下不少:“谢谢你师兄,我这就回去。”
周曜说:“我们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下溪山道观已经很久没住人了,水电也没有更别说吃的,你先去买些物资,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借你一段时间。”
孟南枝再次道了声谢,挂断电话就直奔超市。
等她提着几大兜东西出来,超市外已经停着一辆白色长安越野车了,年轻男人手里举着电话,孟南枝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接起,对面男人也看过来,随即小跑过来。
“你就是周曜师妹孟南枝吧?”
孟南枝点头。
年轻男人把车钥匙递给她,“喏,拿去开吧。”
孟南枝接过,道了声谢。
年轻男人挠了挠头看了她一眼,说不客气,弯腰提起她脚下的东西帮忙放后备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