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微知著(110)
她递来一个小圆盒。
卿见一愣,摸上自己的耳朵,清晰的热度从指尖传来。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红了一片。
有时候他真的不喜欢自己这冷白的肤色和过于单薄的皮肤,半点事也藏不住,毛细血管稍稍扩张都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耳听八方的虞父握着手里的红包,找到了一点突破卿父封锁线理由:“正好叫见见去买副耳罩!你还拦着?”
“他有呢!是他自己不愿带!”
两个男人都喝大了,像儿时与伙伴玩打仗似的推搡起来。
虞知微对大人们的“客气”并不感兴趣。她觑着卿见,咬着筷子悄悄笑。
但到底是双方父母眼皮子底下,她不敢太过,小小地逗了一下,又赶忙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卿见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圆盒已经握在他手上了。
他连忙向虞母道谢。
卿母看着从来不抹霜的儿子像个粉刷匠似的在耳朵上涂涂抹抹、面上还带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又看看一边正低着头似是与此事无关、唇角却弯起来的虞知微,思索片刻,脸上露出微妙的笑意。
哎哟,孩子们哪。
那边顶级推拉纠缠的加时赛依旧在进行着——收红包前的常见节目了,双方父母的流程没走完,一般来说轮不上他们小孩子出场。
虞知微抿了口茶水,恰巧对上虞父的眼睛,一瞬间福至心灵。
她眼疾手快地把红包接了过去,塞了一个给卿见。
“快拿着!我爸难得出这么一次血!谢谢爸爸!恭喜发财!”
——她可看明白了,这红包就是专门给卿见准备的;卿见要是不收,她这份“添头”一会儿肯定也会泡了汤。
瞧瞧这红包厚度!
她不浑水摸鱼将错就错揣进兜里,都对不起九年义务教育赋予她的智商!
大人们看着虞知微灵动活泼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卿父顺手拿起酒瓶,给虞父的瓷杯倒了个七分满:“来,我敬你一杯!”
正看儿子的卿母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了他身上,阴恻恻地盯着他。
卿父手一抖,坚持着给自己到了满杯。
“自己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的,能喝多少酒没数吗!在多一点就溢出来了!”卿母冷笑一声,夺过酒杯、远远地放到卿见前面,把他的白开水换了过去:“喝这个!”
卿父被凶得不敢多言,默默地接过白开水。
虞父笑着打圆场:“自己人聚一聚,哪里还要讲什么虚的?弟妹也是关心你身体,这样吧,不喝酒了,大家最后一起干一个吧。”
“好!”
“来来来。”
一阵椅子划过地面的声音,众人起身举杯。
卿见因专心抹霜慢了半拍,等大家都站起来了才意识到什么事。赶忙放下盒子,匆忙端杯跟着碰上去。
虞知微拧眉看着他手里的杯子,正欲张口提醒,他已经咕咚咽下了一半。
嗯……喝都喝了。
她默默地将话随着果汁一起咽下肚中。
灼人的辛辣味从喉间猛地涌上,带着冲鼻的刺激,将猝不及防的卿见熏得眼眶都红了一圈,茫然地站在原地。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看看杯中澄澈的液体,皱着鼻子闻了闻,目光默默转向正憋着笑的虞知微。
不是他胡乱怀疑……实在是某人有多次前科。
而且现场除了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可疑人选。
难不成还能是他妈?还是正和他爸聊得眉飞色舞的虞叔叔?
虞知微一怔,飞快地收敛表情:“不是我。”
卿见没说话,目光中带着谴责,配合着他有些水汽的眸子,仿佛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欺负良家妇男一样。
虞知微:!!!
不是,这次真不是我!!
卿见绷着唇坐回椅子,酒气像炸弹一样在脑内迅速炸开,冲得他有些恍惚,虞知微伸手扶了他一把。
卿见矜持地抽回手,睨着她,并且很轻很轻地哼了一声。
虞知微挺直胸脯翘着下巴,跟着回哼一声。
你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我才不心虚。
我真#*&比窦娥还冤。
卿母将茶一饮而尽了才想起她把儿子的茶换了,慌忙看过去的时候,她儿子正捧着只剩一半酒的杯子,坐得有些摇晃——还是努力挺直腰背——和边上的虞知微大眼瞪小眼。
啧,也不好叫人小姑娘替她背锅,卿母清清嗓子,准备解释一下。
说起来她儿子酒量真不行啊,他爸吨了半瓶了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到他这才半杯就摇摇欲坠了?
“丽坤,这家美容院说是年前最后一天开门了,所以今天八折诶,我们一会儿去吧。”虞母拿着手机凑上来,一下就把卿母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觉得不错,正好肩膀有点酸,还可以顺便按个摩去。”
两人对着手机嘀嘀咕咕商量起来,把其他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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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卿母虞母要去逛街做美容,卿父虞父要摇人打牌,没有安排的虞知微卿见只好一起回家——本来虞知微还想着刚得了钱,要不去精品店转转,但看着卿见晕晕乎乎的样子,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桉城有不少来打工的外地人,临近春节,他们大多会选择回乡。虽然现在离过年还有七八天,已经有不少店子锁了大门,只贴了一张放假的封条。
人就更少了——鸟都没几只,除非必要,没有哪个智商正常的动物想在这样冷冽的天气里游荡。